第25-27章(第3/6頁)

現在,坐在這條長椅上(那個鬼哭狼嚎的人已走遠了,聽不見他的嚎叫了,至少暫時是這樣的),拉裏發現自己在想5年前的那套世界叢書。想起這個事可是件好事,因為現在對他來說,這是身心愉快的最後時光。他的身體條件處於頂點,他的心理得到充分的休息,再也不必去為工作犯愁了。

那事發生在他和魯迪分手之後。他們的分手完全是因一件不值一提的屁事而起。如果能再見到魯迪(但卻永遠也不會了,他的心告訴他,只有嘆息了),拉裏打算向他認錯。他會低頭吻魯迪的鞋尖,如果魯迪需要這樣做來使他們和好如初的話。

他們乘坐一輛1968年產的舊“墨丘利”汽車,橫穿國土,來到了奧馬哈。在那裏他們想工作兩周,然後免費搭車往西走一段路程,再工作兩周,再免費搭一段車。他們在西內布拉斯加處於狹長區域內的一家農場裏幹了一段兒時間。一天晚上,拉裏在撲克比賽中輸了60美元。第二天,他不得不向魯迪借錢以渡過難關。一個月後他們來到了洛杉磯,拉裏頭一次在陸地上打工,如果你願意把掙最低工資的洗盤子的活兒叫作工作的話。約三周後的一天夜裏,魯迪把話題扯到了借錢這件事上。他說他遇上了一家非常好的就業公司的一個小夥子,能幫助找到一份永遠不會失業的工作,但介紹費要25塊錢。接著就談到了那場撲克比賽後他借給拉裏的款額。魯迪說,本來他再也不會提出這個問題的,但是……

拉裏抗議說,他已還了這筆債。兩個人就此較起了真兒。他說,如果魯迪想要25塊錢,那沒問題,但他只希望魯迪不要企圖讓他付雙份的借債。

魯迪說,他從未想要得到“禮物”,他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錢,他對拉裏·安德伍德的胡說八道也不感興趣。拉裏說,這事讓耶穌基督聽了也會放聲大笑的。我從未想過我需要你的收據,魯迪。看來我錯了。

後來終於升級為一場全面的爭吵,幾乎都要打起來了。最後,魯迪的臉都氣紅了。這就是你,拉裏,他咆哮道。你算完了,你原來是這樣一個人。我一直認為我不會得到教訓的。但我想我終於得到了教訓。滾你的吧,拉裏。

魯迪離開了,拉裏隨他來到這座廉價住房的台階上,從背包裏抽出錢夾子。在照片後面的兜裏整整齊齊地折疊著3張10元的票子,他用力地扔在魯迪的身後。“走吧,你這個不值錢的小騙子!拿著它!拿起這該死的錢吧1

魯迪用力撞開了外面那道門,大步跨入了夜色中,頭也不回地向著將決定他悲慘命運的地方走去。拉裏站在台階頂上,直喘粗氣。過了約1分鐘,他才開始四處尋找那3張10元的鈔票,再次保存了起來。

多年後的今天再來想那件事,他越來越感到魯迪是對的。事實上,他過於自信了。即使他還過魯迪錢,那又怎樣呢?他們兩個人從小學起就成了好朋友。回頭想一下,拉裏總是少個毛兒八分地不夠買星期六午後演出的票;他在去找魯迪的路上總要帶些甘草甜食或兩個棒棒糖,或是借上一個5分硬幣來作學校午餐錢,或是弄上7分錢來作電車費。那麽些年算下來,肯定已借了魯迪足足有50塊錢,也可能100塊錢。當魯迪向他要那25塊錢時,拉裏可能己不記得那段捉襟見肘的日子了。他的心裏已把那25元錢從3張10元的票子中減去了,他對自己說:“只留下5塊錢,就算向他付完賬了我有點兒拿不準,但你一定能。讓我們別再討論這件事了吧。”

自那之後,他在這個城市裏就成了孤單一人。他沒有朋友,甚至也不打算在他工作的恩西諾咖啡館交朋友。事實上,他認為在那裏工作的每個人,從壞脾氣的廚師長到那些嚼口香糖故意扭屁股的服務員,都是一些勢利小人。是的,他確實認為托尼快餐店的每一個人都是勢利小人。但他,拉裏·安德伍德,即將成為一個聖人(您可能會更加相信這一點的)。孤立於這些勢利小人之中,他感到就像一只挨過打的狗,像一個被放逐到荒島上的人思念家鄉一樣痛苦。

他是在一家電影院見到伊馮·韋特林的。第二場電影散場時,她正淚眼汪汪地在座位周圍找自己的坤包。裏面有駕照,還有支票簿、工會會員證、一張信用卡、出生證明影印件和社會保險卡。盡管他相信坤包已被偷走了,但並沒說出口,而是幫她找了起來。有時似乎他們真的生活在一個奇妙的世界裏,因為當他們準備放棄尋找時,他卻發現那個坤包就在離他們三排的座位下。他猜測可能是看電影時有人伸腿把它踢到了那裏。當她表示感謝時,緊緊地擁抱著他,又流了淚。拉裏感到自己像一名美國船長一樣地告訴她,他希望帶她出去買些漢堡包或其他一些東西來慶祝一下,因為他確實餓了。伊馮說由她請客。拉裏像個英俊的王子一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