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3章(第2/4頁)

這時,跑步聲沿著樓上的大廳向他這邊啪嗒啪嗒地響起來。樓板吱吱嘎嘎作響,證明那些人在往下跑。布雷登曼忽然明白是誰,當門被撞開時,他大喊一聲,穿工裝茄克的兇手跑了進來,他齜牙咧嘴,就像一把刀閃閃發光,他的臉跟一個瘋狂的聖誕老人的臉一樣興奮異常,手舉著一只鍍鋅鋼桶。“哎……喲……”

“不要1布雷登曼大喊一聲,雙臂交叉護著臉,“不!不要1

桶往前斜傾,水流了出來,在淺黃色的燈光下,所有一切立即就像世界上未切割的最大的鉆石一樣懸掛著。黑暗中,他見那黑衣人被折射成一個巨大的惡魔,就像從最黑暗的地獄來到人間的巨人。水滴在他的身上,涼得他腫大的喉嚨,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從細胞壁上擠出的大滴血液,使他幾乎休克。他極力想踢掉床腳的被子。他抽搐著,身體蜷曲著,痛苦地掙紮著。

他尖叫了一聲又一聲,接著就顫抖起來,由於發燒,從頭到腳全身濕透了,頭痛得厲害,眼睛腫脹。他不得不掙紮著呼吸,身體又開始哆嗦和顫抖起來。

“我知道這會讓你漸漸退燒1把他當作理查德·弗萊的那人,爽快地喊道。他放下鐵桶,鐵桶發出鏗鏘聲,“你說呀,你說呀,你知道用了什麽詭計。謝謝你,我的恩人,謝謝你對我這麽體貼。你感謝我嗎?不說?是不是?我知道你不敢。”

“是的1

他躍入空中,兩腿繃得直直的。一會兒,水流完了,布雷登曼濕透了的睡衣睡褲中一團粘乎乎的東西從下面流出來,布雷登曼虛弱地叫著。一個膝蓋踩著他的胸部,理查德·弗萊穿著藍牛仔的大腿慢慢地停在他胸口,他的臉就像歌特式小說裏描寫的地窖火把,燒烤著布雷登曼的臉。

“快醒醒,哥們,”弗萊說,“我可不希望你死去,我們還沒機會聊聊呢。”

“……救……救……救我……”

“我沒對你說,哥們,起來吧。”

布雷登曼害怕極了,喘著氣,哆嗦著,轉著眼睛,避開那張幸災樂禍的臉。

“我們談談船,海豹或航行中的音樂,談談蜜蜂是否有刺,還可談談懷疑是你為我做的證件,汽車,汽車鑰匙。我在你家裏看見的是切夫運貨汽車,我知道那是你的。布雷登曼,怎麽樣?”

“……別……別談……證件……”他喘著氣,刺耳難聽。牙齒在一起打顫。

“你最好能談談,”弗萊伸出大拇指說,“如果你不談的話,我就把我的鑰匙插到你的淡藍色眼睛上,你將不得不和一條明眼的狗一起到地獄去。”他把大拇指伸到布雷登曼的眼前,布雷登曼無助地縮著頭。“你告訴我,”弗萊說,“我會給你好藥的,而且,我會扶你起來,你就能吃藥,保重吧,哥們,吃了藥,就一切都好了。”

布雷登曼害怕得直發抖,就像著了涼似的,通過顫抖的牙齒,強行說出幾句話,“證件……是以蘭德爾·弗拉格的名義。樓下梳妝台上。在……有關的證件下。”

“汽車呢?”

布雷登曼絕望地回想著,他什麽時候買過這家夥的車?太遙遠了,神志昏迷似乎涉及到他的一些神經,整個記憶庫已經毀壞,就像燒黑了的變壓器。不是汽車,而是,這個令人生畏的家夥想知道有關情況,那是一輛1953年產的子彈頭,他已經把它漆成粉紅色。

弗萊一只手輕輕地放在布雷登曼的嘴巴上,另一只手捏緊他的鼻孔,布雷登曼拼命掙紮,可怕的呻吟傳出弗萊的雙手,“這能幫你記憶嗎?”

奇怪的是,確有效果。

“汽車……”他說,然後像狗似的喘著氣,一會兒天旋地轉,一會兒靜止不動。他想起一點,“車停在……在科諾科車站後面……就在小鎮外。51路。”“鎮北還是鎮南?”

“南……南……”

“是那兒!我明白了。繼續說。”

“用一塊防水帆布蓋著,別……別……別克車。登記證在方向盤軸套管上,上面寫著……蘭德爾·弗拉格。”他氣喘不止,除了看著弗萊,已不能再多說一句。

“鑰匙呢?”

“在地板蹭鞋墊下面……”

弗萊一屁股坐在布雷登曼的胸口,布雷登曼一句話說不出,他坐在那兒,就像坐在朋友房間裏舒適的墊子上似的。布雷登曼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謝謝,”理查德·弗萊得意地笑著,說,“晚安,基特。”

基特·布雷登曼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別以為我不仁慈,”黑衣人往下看著他,輕輕地說,“我們得趕緊了,狂歡節早就開始了,他們開設所有的騎馬活動和玩命運輪遊戲,今晚,我運氣好,基特,我感覺到了,我感到非常好。因此我們得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