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湖畔小閣(第2/3頁)

“可憐的寶貝,迷路了呢。是吧,美人兒?過來,上這兒來……”

一個禿了頭的老妖婆極盡幽怨地討好一條狗,這奇景叫懷爾德幾乎沒笑出聲來,他靠著桌子,無聲地暗自捧腹。他厚重的皮靴隨時都會踩上她的脖頸,讓她驚呆。

路障後面現出了第二個身影。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少婦,大概是老婦的女兒,正隔著老婦向外看。她身上的麂皮夾克沒系扣子,露出臟兮兮的雙乳,但頭發卻精心地纏在滿頭的發卷上;就好像她正在打理身體的某些部位,準備去赴什麽正式晚宴,而她身體的其余部分則未曾收到邀請。

兩個女人都低頭盯著那條狗,面無表情。女兒手持切肉刀候在一邊,母親沿著台階慢慢走下來。她喃喃安撫著貴婦犬,輕拍著它的頭,彎下腰去撿狗繩。

當她有力的手指握住細繩的一刹那,懷爾德飛身沖了出去,狗也瞬間活轉,躍起來猛撲上台階,尖牙狠狠咬住了老婦的手臂。老婦人臂彎裏緊夾著狗,疾速鉆過路障裏那道狹隙,手腳敏捷得出奇,懷爾德差點就沒跟上。趁那張寫字台還沒被她女兒卡回去,他將它一腳踹開,從老婦鮮血淋漓的臂彎裏將狗拖出來,然後掐住她的脖子一把將她推倒在一堆硬紙箱上。她愕然跌在那兒,活像個披頭散發的公爵夫人驚覺自己在舞會上喝得爛醉。趁著懷爾德顧著狗而轉開了身子,那個女兒朝他直沖過來。切肉刀早被拋到了一邊,她一手握著自己的卷發夾,另一只手裏則是支銀色的提包小手槍。懷爾德錯身躲開,把槍敲脫手,然後一棍子讓她直向後摔到了路障上。

兩個女人氣喘籲籲地在地上坐著,懷爾德則低頭瞧著腳邊的小手槍,這東西簡直就是個亮閃閃的小孩子玩具。他把槍撿起來,開始巡視自己新到手的領地。他正站在35層泳池的入口。散發著惡臭的一池水裏,滿是各種碎片殘骸,鋪著瓷磚的水池邊沿上堆了滿滿的垃圾袋,倒映在池水中。在候梯廳的一個固定了的電梯轎廂裏搭著一個小窩棚。火堆的灰燼旁邊有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懷爾德隱約記起他以前是一位稅務顧問。老者正躺著睡覺,明顯對剛剛發生的突發暴力事件沒有絲毫覺察。在他頭上面方,有一根用兩截陽台排水管做成的排煙道穿過電梯廂頂伸到了外面。

懷爾德手裏依舊握著槍,看向那兩個女人。那個母親坐在一堆硬紙箱中間,若無其事地從絲綢禮服上撕下一條來,包紮起了自己的胳膊。那個女兒則蹲在路障旁邊,一邊揉著自己口唇上的擦傷,一邊輕輕拍著懷爾德那條貴婦犬的頭。

懷爾德擡眼望向通往36層的樓梯。這場小沖突讓他興奮起來,他很想繼續挺進,直達樓頂。可是,他已經超過一天沒吃東西了。而在小棚屋的入口旁邊,有一股動物脂肪的味道在火堆周圍的空氣裏繚繞。

懷爾德示意那個少婦過去。那張漠然的、相當遲鈍的臉龐依稀有幾分熟悉,此女原來是不是某個電影公司經理的妻子?她站起身,朝他走上來,饒有興致地盯著他胸膛和肩膀上畫著的那些標記,還有他暴露的恥部。懷爾德把手槍揣進兜裏,拉著她往棚屋走過去。兩人跨過那個老者,走進了電梯。墻上掛著簾子,地板上鋪著兩張床墊。懷爾德抱住她,一只胳膊攬著她的肩,靠著電梯轎廂後墻坐下。隔著候梯廳,他凝視著那一池黃水。池邊有幾間更衣室被人改裝成了單人小屋,不過現在也都沒人住了。他注意到池子裏有兩具屍體漂浮在一眾雜物、廚房垃圾和幾件家具中間,幾難分辨。

火堆上燒烤的一只小貓還剩下最後一點,懷爾德自顧自吃了起來。多筋難咬的肉在牙齒間撕扯開,吮著燒烤扡的時候,尚留余溫的油脂簡直叫他陶醉。

女子親昵地靠著懷爾德,滿足於他粗壯的胳膊攬著她的肩頭。她身上清新的氣味出乎他意料——走得越高,他碰見的女人就越幹凈。懷爾德低頭看去,她白凈的臉,坦然溫順得就像一只家養的動物。她好似完完全全沒受摩天樓裏諸事的影響,仿佛待在某個隔離室裏等待著他的出現。他想跟她說說話,卻發現自己張嘴只能咕咕噥噥,沒法用自己被打斷的牙和帶傷的舌頭說出什麽話來了。

肉食叫人心滿意足。他舒坦地靠著那女人仰面躺下,把玩著銀色的提包小手槍。想都沒想,他撩開她麂皮夾克的前襟,露出她的雙乳,兩掌覆上那小小的乳頭,整個人倚到了她身上。他昏昏欲睡,對著她呢喃不已。她則輕撫著他胸上肩上畫著的紋路,指尖無休止地在他的肌膚上劃動,仿佛在給他書寫著什麽信息。

午後,懷爾德倒臥休憩在了這樣一間舒適的湖畔小閣裏。少婦坐在他身側,以雙乳緊貼著他的面龐,看護著這個壯碩的男人,這個描畫了身體、暴露著性器,近乎全裸的男人。她的父母在大廳裏無事閑走,身穿晚禮服的老婦時不時隨手從路障裏抽出一兩件家具,用切肉刀劈成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