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追贓記(第2/19頁)

“不過呢,昨天有人闖入了那家冷藏庫,偷走了一些馴鹿屍體。我認為他們是打算設法把那些肉弄到肉鋪裏,造成一樁大醜聞。某種類似臟彈的後果。”

跟希欽思在一起的人罵了一句:“真變態!”

吉納迪笑了。“還很蠢。”他說,“只要瞧上一眼那些剩下的鹿肉,任何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買。但是我們還是抓住他們了,盡管挪威的國界,你們也知道,就在那邊幾千米處……”

“是你追查到他們的嗎?”希欽思語氣裏帶著欽佩。吉納迪聳聳肩。這些年他積累了一點探險家的名聲,如果承認自己被安排到這個案子,並不是因為在普裏皮亞特或者阿塞拜疆那些傳奇般的豐功偉績,那會比較尷尬。不是那麽回事,瑞典人與吉納迪接觸是因為,幾年之前,他曾有一陣子在中國獵殺放射性駱駝。

他漫不經心地說:“這是一次付費咨詢,對吧?”

希欽思又朝貨車點點頭。吉納迪嘆口氣,爬了進去。至少裏面是幹燥的。貨車的後部兩側各有一條長凳,一道隔斷將車廂和駕駛室分隔開來,中間有一張狹窄的桌子。這麽說,這是一輛盯梢用的車。一男一女坐在同一條長凳上,於是吉納迪側身走到了他倆對面。他忽然因為焦慮而感到胃部發緊,強迫自己說了聲“你好”。遇到任何沒見過的人,尤其是專業人士,總是讓他尷尬和畏縮。

希欽思和他的同伴閃進車內,用力關上了車門。吉納迪感覺有人進入了駕駛室,聽到了關門聲。

“我的車還在外面。”吉納迪說。

希欽思瞧著另一個人。“傑克,你能把馬裏亞諾夫先生的賬清一下嗎?——我們會安排人去還車。”他對吉納迪說。這時車子開起來了,他轉向另外兩名乘員。“這位是吉納迪·馬裏亞諾夫。”他對他們說,“我們的核專家。”

“你們能不能跟我說一下,到底是什麽事情?”吉納迪問道。

“有一些鈈失竊了。”希欽思平淡地說,“二十千克。比你的馴鹿嚴重,哈?”

“馴鹿?”那個女人問。吉納迪對她笑笑。她看上去與這裏有點格格不入。她大概三十五六歲,灰色的眼睛上戴著粗框眼鏡,褐色的頭發緊緊地梳向腦後,白色高領襯衫點綴著蕾絲邊。一副俗套的女學究形象。

她脖子上掛著一枚看起來挺沉的黃銅懷表。“吉納迪,這位是米蘭達·韋恩。”希欽思說。韋恩點點頭。“這一位,”希欽思接著說,“你叫他碎片仔好了。”

那人歪在車廂的一個角落裏。他從側面看著吉納迪,但注意力卻好像在其他什麽東西上。他比韋恩年輕得多,大概才二十出頭。他戴的眼鏡和她的差不多,但是鏡片在微微發光。吉納迪忽然明白那是一副增強現實設備——鏡片是微型透明計算機屏幕。在他透過鏡片看到的事物之上,還疊加了另外一層景象。

韋恩的鏡片是清晰的,這說明她現在可能把它關上了。“米蘭達是我們的文化人類學家。”希欽思說,“接下來你與她共事的時間要比我們其他人都長。其實是幾個星期之前,她因為自己的問題找到了我們——”

“然後一點也沒得到幫助。”韋恩說,“直到出了這另外一件事。”

“說不定與鈈有點關聯。”希欽思說著,對碎片仔重重地點點頭。“告訴吉納迪你是哪兒來的。”他對那年輕人說。

碎片仔點點頭,忽然間笑起來。“我勞碌奔忙,”他說,“自遙遠的希萊尼亞。”

吉納迪斜眼看著他。他的口音帶點美國味。“西裏西亞?”吉納迪問,“你是捷克人?”

米蘭達·韋恩搖搖頭。他注意到她帶著小小的圓形耳墜。“希萊尼亞,不是西裏西亞。”她說,“希萊尼亞也是女人的名字,但在這個案子裏,是一個地方,一個國家。”

吉納迪皺起了眉頭。“是嗎?這個國家在哪兒?”

“這個,”萊恩·希欽思說,“是我們希望你搞清楚的問題之一。”

貨車朝東邊的斯德哥爾摩駛去。吉納迪想到了各種明擺著的問題,比如“如果你們想要知道希萊尼亞在哪裏,為什麽不問問這位碎片仔?”——可是萊恩·希欽思似乎沒有興趣回答,只是說“米蘭達會給你解釋”。他倒是開始聊那些鈈,顯然盜竊案已經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它一直在被易手。”希欽思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說,“所以總是被運來運去的。不過自從美國人挨了打之後,大家的港口和邊境上的探測設備都越來越精良了。一開始那些鈈是四大塊,但是後來買家和賣家開始弄碎了分頭運。我們還能夠追蹤它,僅僅是因為他們一直把它作為整塊來賣。但是它現在被切得越來越碎,總是略微超出當前探測技術能力。這位碎片仔在運送其中一小塊的時候被我們抓到了,但他只是個跑腿的。他同意與我們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