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追贓記(第8/19頁)

他認為《鉚釘服裝店》的運作有點像是一個秘密社團。第一次互動,也就是他在另外兩名玩家之間運送假外交郵袋,可能是運送鈈的一種有形機制。晚飯後他向希欽思提起時,國際原子能機構的探員證實了他的想法。“我們相當肯定,有組織的犯罪已經開始利用包括你們這個在內的遊戲來傳送東西。比如說,毒品。你能夠把兩名完全不相關的陌生人用作腳力來取貨或者交貨,甚至設立一個很長的鏈條。每一步都可以有幾千米長,甚至用步行就能送達,防止被我們所有的探測工具發現。一名玩家可以把包裹扔出他的國境線,然後另一名通過其GPS坐標找到它。這是一場噩夢。”

然而《鉚釘服裝店》本身不過是一個門戶,是通往“遠方的希萊尼亞”路上的一個裏程碑。在《鉚釘服裝店》和希萊尼亞之間,是米蘭達的兒子發出其大部分郵件的地方:超薩奇,他是這麽稱呼那裏的。

如果說《鉚釘服裝店》像個在普通文化中運作的秘密社團,超薩奇就像是個第二級秘密社團,只存在於《鉚釘服裝店》的文化中。陰謀中的陰謀。

希欽思說過他痛恨替代現實遊戲。“它們毀掉了我們自9/11以來精心設置的所有安保體系。就這麽毀掉了。因為你不再是你——見鬼,在這些遊戲裏,你可以讓很多人玩一個角色,在交接班時轉送角色身份。地理無關緊要,身份是個笑話……這顆星球上的每個人都像是碎片仔一樣。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怎麽揭開一個陰謀?”

吉納迪第二天早晨向米蘭達解釋了這一見解,她嚴肅地點點頭。

“你說對了一半。”她說。

“只是一半?”

“這裏面的道道遠不止於此。”她說,“如果你對這個遊戲感興趣,咱們今天不妨了解一些。”

他確實感興趣。穿上他那身行頭之後,吉納迪可以藏身於眼鏡帶給他的界面裏。他決定把這些因素當成一堵墻,將自己和其他玩家的分身隔開。他要假裝自己在野外,就像他之前經常離開家的庇護那樣。不管怎樣,他要試試。

那天他們進展順利。米蘭達已經憑著找到兒子這一狂熱的執念玩了幾個星期。吉納迪發現,如果抱著在大街上與陌生人展開談話的想法,他就會動彈不得,玩不下去,但如果他假裝說話的是自己的角色,阿瑟·托爾爵士,那麽多年的遊戲經驗就會迅速起作用。他和米蘭達之間迅速建立了一個聯絡和責任網絡,他們每天或隔天見一次碎片仔。有趣的是吉納迪發現自己與傀儡之間很快形成了一種溝通模式,一如他與萊恩·希欽思之間:兩人見面,吉納迪匯報,另一位則會滿意地點頭。

希欽思的人曾經抓到碎片仔攜帶著一塊鈈。基本上這便是吉納迪對這位傀儡的全部了解,也基本上是希欽思宣稱自己知道的一切。“我們推斷出一件事。”吉納迪施壓後希欽思補充道,“他的口音。丹納爾·加弗裏洛夫不說英語,他是保加利亞人。但是他能完美地學出英語,包括口音。他說的是一種美國口音,具體來說是西海岸,華盛頓州或者周邊。”

“好的,這算是一條線索。”吉納迪說。

“是的。”希欽思不開心地說,“但用處也不算大。”

吉納迪知道希欽思雇傭自己做什麽,而且他也正在做。但是他越來越懷疑,會不會以一種自己並不理解的方式,他也在被碎片仔雇傭著——甚或整個國際原子能機構都是如此?這個想法令他不安,但是他沒有對希欽思說。聽起來太瘋狂了,說不出口。

第一天他們並沒有得到米蘭達許諾過的那種深入了解,第二天也沒有。差不多辛勤工作了一周,普德格倫·福德薩克才在下午茶的時候跟他們碰面,將一份手寫便條交給米蘭達。“這是猖獗獅鷲獸今天的地點。”他說,“食物非常棒,而且那裏的談話格外……有賺頭。”

普德格倫消失在街角之後,米蘭達舉起便條,得勝般地叫了一聲。吉納迪困惑地看著她。

“我太棒了。”她對他說,“希欽思的小夥伴們從來沒有接近過這個地方。”

“那裏是什麽地方?”他想到的是炸彈制造者的倉庫、毒品加工場之類的,但是她說:“是一家餐廳。”

“哦,不過它是一家亞特蘭蒂斯餐廳。”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她又補充道,“食物來自亞特蘭蒂斯,在這裏烹飪。只有亞特蘭蒂斯人才吃。從社會學意義上講,這是一次巨大的突破。”她解釋說,任何人類社團都有入夥的會員費,而會費的收取形式就是心理上的投入和信奉。比如,為了展示對一些宗教的虔誠,人們必須經受考驗,或者放棄他們的世俗財產,或者離開他們的家庭。他們必須堅守嚴格的生活準則——準則越嚴格越繁多,社團越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