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2/5頁)

「當然。拉裏,幫幫我——還有,別再青著個臉;要是吐了,你得自己打理。」他們把瓦倫丁·邁克爾·史密斯從車裏擡到草坪上放下;他的身體蜷成一團,依舊十分僵硬。朵卡絲拿來了哈肖醫生的電子聽診器,把它放在地上,打開開關,調高功率。

哈肖將聽診器的耳塞塞進耳朵,開始檢查對方的心跳。「恐怕你弄錯了。」他柔聲道,「對這個人我已經無能為力。他是誰?」

吉爾嘆了口氣,感到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語調平板,毫無起伏。「是火星來客。我盡力了。」

「我肯定你盡了最大努力——火星來客?」

「是的。本……本·卡克斯頓說應該找你。」

「本·卡克斯頓,嗯?我對他的信任表示感——噓!」哈肖做個手勢,要大家安靜。他看上去有些迷惑不解,緊接著臉上突然寫滿驚奇。「心跳!我肯定變成了一只胡說八道的狒狒。朵卡絲——上樓,醫務室——冷藏櫃上鎖的部分,第三個抽屜;密碼是甜美夢境。把抽屜拿下來,再拿支1cc的皮下注射。」

「就來!」

「博士,不能用興奮劑!」

哈肖轉身面對吉爾,「什麽?」

「很抱歉,先生。我只是個護士……但這個病例很特別。我知道。」

「呣……現在他是我的病人了,護士。不過話說回來,約摸四十年前我發現自己不是上帝,三十年前我又發現自己連埃斯科拉庇俄斯都算不上。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試試喚醒他。要是你對他用藥,他只會陷得更深。」

「呣……幹吧,只要別用斧頭就行,然後咱們再來試試我的法子。」

「好的,先生。」吉爾跪下來,試著展開史密斯的四肢。她成功了,哈肖不由得一挑眉毛。吉爾將史密斯的腦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請你醒來,」她輕聲說,「我是你的水兄弟。」

史密斯的胸口緩緩升起,嘆息般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接著睜開了眼睛。他瞧見吉爾,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可一看到其他人,笑容便倏地消失了。

「沒關系,」吉爾趕緊說,「他們是朋友。」

「朋友?」

「對,他們全都是你的朋友。別擔心——還有,別再離開。已經沒事了。」

他靜靜地躺著,睜眼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看上去就像蜷在主人腿上的貓咪一樣心滿意足。

二十五分鐘之後,兩位病人都上了床。哈肖讓吉爾服下一片藥,但藥效發作之前,她已經告訴了對方不少情況,哈肖立刻明白敵人很快會尾隨而至。他看了看吉爾開來的車。車身上寫著:雷丁出租——各種陸上交通工具,動力恒久——租用真正的荷蘭飛車!」

「拉裏,圍欄通電了沒?」

「沒有。」

「通上。然後擦掉那輛破車上的所有指紋。天黑以後把車開到雷丁的另一頭——最好一直開到蘭開斯特,找條溝把它扔那兒。然後去費城,再到斯克蘭頓,從那兒飛回來。」

「沒問題,朱巴爾。我說——他真是火星來客嗎?」

「最好祈禱他不是。假如他是,你又在處理掉那輛車之前被逮住,他們就會把你和他聯系起來,拿噴燈伺候你。我認為他是。」

「明白了。還有什麽吩咐,回來的路上順便搶家銀行?」

「行啊,這麽做才保險嘛。」

「好的,老板。」拉裏有些遲疑,「介意我在費城過夜嗎?」

「隨你便。可是,以上帝的名義,費城能找到什麽夜生活?」哈肖轉過身,「速記!」

吉爾一直睡到晚餐的時候,醒來時只覺神清氣爽。她嗅了嗅從頭頂的窗戶飄進來的空氣,猜到一定是醫生用一劑興奮劑抵消了先前的鎮靜劑。在她熟睡時,有人脫下了她臟兮兮的破衣服,還留下一套晚裝、一雙涼鞋。衣服很合身;吉爾推測這身衣服大概屬於那個叫米麗安的女孩。她泡了個澡,化過妝,梳好頭發,下樓走進起居室,感到自己煥然一新。

朵卡絲蜷在一把椅子裏繡花邊;她朝吉爾點點頭,繼續做手頭的活計,仿佛對方原本就是家裏的一員似的。哈肖正拿一個灰白色的瓶子調酒。「來一杯?」他問。

「喔,好的,謝謝。」

他拿過兩個大雞尾酒杯,往杯裏倒滿酒,其中一杯遞給吉爾。「是什麽?」吉爾問。

「我的獨家配方。三分之一伏特加,三分之一鹽酸,三分之一電解水,兩品脫鹽再加一只腌甲蟲。」

「還是來杯威士忌加冰的好。」朵卡絲建議道。

「少管閑事。」哈肖說,「鹽酸有利於消化,甲蟲能補充維生素和蛋白質。」他舉起酒杯,莊嚴地說,「為咱們即將絕種的高貴自我幹杯!」他將酒一飲而盡。

吉爾試著啜了一口,接著又多喝了些。無論配方如何,這東西似乎正是她所需要的;適意的感覺從肚子一直擴散到四肢。她喝下約摸一半,哈肖又為她斟滿。「去看過咱們的病人沒有?」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