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2/3頁)

「我調查過好幾起謀殺案,你可以看看背景材料。」

朱巴爾把手一揮,「我只說它不是一項政策。謀殺一直有。既有修伊·朗那種搞到盡人皆知的,也有那些被活活打死的無名氏,只能勉強登上個第八版,但它從來都不是一項政策。你之所以能活命,正因為它不是喬·道格拉斯的政策。他們把你掏個空空如也,榨得幹幹凈凈,之後大可以把你處理掉,就像沖走馬桶裏的死老鼠一樣容易。但老板不喜歡他們這麽粗暴,要是手下這麽幹,又給他發現了,那些人會砸了飯碗,沒準兒甚至會牢飯。」

朱巴爾停下來喝了口水。「那些惡棍並不是有權選擇愷撒的羅馬禁衛軍,他們不過是人家的工具而已。那麽,你希望誰來當愷撒?不喜歡在法院解決問題的喬?他的信仰植根在過去,那時候這個國家還沒變成一個多語言帝國的轄地之一呢……不喜歡受不了謀殺的道格拉斯?也許你想把他轟下台去——我們能辦到,現在就能把他賣了。要不要趕他下台,從某個生命廉價、有謀殺傳統的地方再弄來一個秘書長?如果你這麽做了,本,下一個愛管閑事的記者走進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他會有什麽下場?」

卡克斯頓沒有回答。

「我剛才已經說了,特勤部不過是個工具。只要有錢,愛幹臟活兒的人哪兒都能買到。要是你弄走了道格拉斯的多數票,那種臟活兒可能會變得更臟,你想過嗎?」

「朱巴爾,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批評政府嗎?」

「哦不。牛蠅是必要的。不過,在把原來的無賴轟下台之前,最好先看看新的無賴是什麽樣。民主是個可憐巴巴的系統,唯一的優點就是它比其他任何系統都好上七倍。而它最大的壞處嘛,就是領導者正好反映選民的模樣,不多也不少——也就是說程度很低。但你又能期待些什麽呢?所以,看看道格拉斯,好好想想,他無知、愚蠢、自私,正像他的美國同胞,但卻比平均水平還高上那麽一兩個档次。這以後,再看看等他垮台之後下一個上台的那個人。」

「差別少之又少。」

「差別總是有的!這是『壞』與『更壞』的區別。比起『好』和『更好』的區別重大多了。」

「那又怎樣?你想我怎麽做?」

「什麽都別做。」哈肖回答道,「我會親自導演這場戲。我們會達成協議,希望你不要在這上頭對喬·道格拉斯口誅筆伐,或許還可以表揚表揚他『具有真正政治家風度的克制——』」

「我快吐了!」

「用你的帽子接著。我來告訴你我打算怎麽做。騎老虎的第一個原則就是抓牢它的耳朵。」

「別再故弄玄虛了。到底怎麽說?」

「別再傻頭傻腦的,好好聽著。算邁克不走運,他所擁有的財富比克羅伊斯能夢想的還多……再加上一個政治—法律上的先例,他可以獲得強大的政治力量。不過這個先例之荒唐可笑,除了福爾被判受賄罪,而行賄的多赫尼卻無罪釋放那次,簡直稱得上空前絕後。我對那種『真正的王子』之類的胡說八道不感興趣,我也不認為那些財富是『他的』;他並沒有創造那些財富。即使是他掙來的,『財產』也並非一個自然而然、顯而易見的概念,大多數人在這點上都錯了。」

「哈?」

「所有權是個詭辯的抽象概念,一種神秘的關系。天知道我們的法律理論家把這個神話搞得多麽復雜。在我沾上這個火星麻煩之前,我做夢也沒想到它竟然這麽微妙。火星人對任何東西都沒有所有權……包括他們自己的身體在內。」

「等等,朱巴爾。就連動物都有財產,而火星人還不是動物;他們是一個文明,有自己的城市,還有諸如此類的東西。」

「沒錯。『狐狸有洞,飛鳥有巢。』誰也比不上一只看家狗更能理解『我的和你的』的概念。但火星人不一樣。一切都由無數年長的公民——對你而言就是『鬼魂』,我的朋友——共同所有。除非你能把這也叫做『財產』,否則火星人就沒有所有權。」

「我說,朱巴爾,那些『靈老』究竟是怎麽回事?」

「想聽官方的版本嗎?」

「不,想聽你的看法。」

「我覺得那是虔誠的胡話,拿來給草坪施肥正合適——是一早就烙在那孩子腦袋裏的迷信,早到他根本不可能掙脫的地步。」

「聽吉爾的意思,她好像也相信。」

「我說起來也一樣像是相信似的。禮貌而已。在我最珍視的朋友中還有一個相信占星術呢;我絕不會想怎麽去冒犯她。好些事情在我看來簡直難以置信,從敲打桌子可以跟亡靈交流一直到自家的孩子就是比人家的強,可人類就有本事相信它們。這種本領簡直深不可測。依我看,信仰就是智力上的懶惰。居然還有人相信只要自己祈禱下雨,宇宙的動力就能被拋在一邊呢。邁克對『靈老』的信仰並不比這個更不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