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變奏(第5/9頁)

「他來到我的桌邊時,我請他坐下,為他買了一杯啤酒——我後來後悔了;他的嘴巴很臭。他謝了我,然後把他的事情告訴了我。謊話,大多數是。」

「跟你的話一樣,祖父?」

「謝謝你,艾拉。他說他以前是一艘大型哈裏曼班機上的首席工程師,後來發生了事故。也許他以前真的是太空人;我在他的術語中沒有發現破綻。我也沒有刻意這樣去做。就算有個盲人聲稱他是神聖羅馬帝國的繼承人,我也會順著他的意思。任何人都會這樣做的。也許他真是太空機械師、裝配工或其他什麽人。但他更像個工作中不小心出了事的太空礦工。

「打烊前做最後檢查的時候,我發現他在廚房裏睡著了。不能讓他睡那兒,廚房要保持整潔。所以我把他帶到一個空房間裏,讓他睡在床上。我打算讓他吃頓早飯,然後和和氣氣地請他離開——我經營的可不是小旅店。

「故事到此遠沒有結束。早飯時我看到他情況不錯,不過我差點認不出他來了。幾個女孩讓他洗了澡,幫他修剪了頭發,刮了胡子,讓他穿上了幹凈衣服——我的衣服,把他包紮壞眼睛的又臟又破的布扔了,換上了一條幹凈的白繃帶。

「親戚們,我不會和大趨勢作對。姑娘們可以自由地養寵物;我知道是什麽吸引顧客到這裏來,反正不是我演奏的小豎琴。即便她們的寵物有兩條腿,比我吃得還多,我也不會有意見。只要姑娘們想收留他,荷爾蒙宮就是小鬧的家。

「但過了一陣子,我意識到小鬧不是個喜歡享受免費房間和食物的寄生蟲,他成了我們的營業工具,把錢從顧客的口袋中吸走——不,應該說他是在為自己討錢。他和我們在一起的頭一個月月底,我的財務賬上顯示妓院的總收入增加了,凈利潤直線上升。」

「你怎麽解釋這種情況呢,拉撒路?要知道,他在和你爭奪客人的錢呀。」

「艾拉,我非得替你思考一切嗎?噢,對了,多數時候是密涅娃替你考慮。很明顯,你可能從來沒想過各種業務協同作用所產生的經濟性。我的收入來自三個部分,酒吧、廚房和姑娘們自己。沒有毒品,毒品會破壞這三個收入來源。如果一個顧客吸了毒,被我們發現了,或者只是表現出了某種跡象,我會立刻請他離開,把他打發走。

「廚房是給姑娘們準備食物的地方,對她們的收費按照不虧不賺或是稍微虧一點的原則來計算。廚房也為晚上點餐的人服務,這一塊業務有賺頭,因為廚房的管理費和日雜費已經攤在向姑娘們提供的餐點成本裏了。我開除掉一個三只手的酒吧經理後,酒吧這塊業務也是盈利的。姑娘們掙的錢歸她們自己,但她們要為每個嫖客支付固定的房間費用,如果留客人住一晚上的話,則要付三倍的房費。她可以在錢上耍些小把戲,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果數額太大、或是次數太多,又或者嫖客投訴他被打劫了,我就會和這個姑娘好好談一談。從來沒有出現過真正的麻煩;她們是讓人尊敬的女士。再說,我有辦法悄悄地查她們,我腦袋後面也長了眼睛。

「被打劫的投訴是最棘手的,但我記得,只有一次是姑娘的錯,不是嫖客的。我沒做什麽,只是中止了她的合同,讓她走了。通常的投訴中,嫖客並不是受害者:他們把太多的錢放進姑娘貪婪的小手裏,而姑娘也提供了嫖客所購買的服務以後,他們又改主意了,想強行把錢從姑娘那兒要回來。這樣的家夥我聞得出來,我會用竊聽器監聽裏面的情況,出麻煩時立刻介人。我會杷這樣的混蛋狠狠扔出去,讓他在地上彈上兩彈。」

「祖父,這些混蛋裏會不會有些人塊頭太大,你下不了手?」

「不是這樣,格拉海德。在打鬥中,塊頭的大小並不是很重要。還有,遇上真正的麻煩時,我總要帶上武器。如果我必須戰勝一個人的話,哪怕我打敗他的方式會讓我的良心受到譴責,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擊敗他。如果你在一個男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猛踢他的胯下,他會安安靜靜地躺很長時間,足夠讓你把他扔出去了。

「別害怕,哈瑪小可愛;你父親才說過,無論聽到什麽,你都不會大驚小怪的。但我要說的是小鬧的事,講他怎麽幫我們賺錢、同時也為他自己賺錢的故事。

「偏遠星球的酒吧一般是這種情況,顧客來了以後先買一杯飲料,然後他打量姑娘們,給他挑中的姑娘買一杯飲料,到她的房間去,完事後離開。大約三十分鐘時間;給妓院創造的凈利潤很少。

「在小鬧來之前,我那兒也是這樣。小鬧來了以後,情況發生了變化:客人來了,先是像以前一樣買一杯飲料,也可能為了不打斷一個盲人的演唱而給姑娘再買上第二杯飲料,這才帶著姑娘去她的房間。當他出來時,小鬧正在唱《弗蘭克和喬尼》或者是《當作家遇到我堂兄時》,他會朝這位客人微笑,客人會坐下來,把歌聽完——然後他會問小鬧是不是會唱《黑眼睛》。他當然會,但他沒有承認自己會唱,而是讓客人告訴他歌詞,哼哼歌的調子,然後他會告訴客人他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