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5/33頁)

狄奧多爾夫來這個商場是為了尋找兩個特別的孩子,因為他需要一次“公益行動”來保住自己在“無名刺客”中的地位。為此,他進行了一次去往阿爾巴尼亞的刺客聖殿的朝聖之旅,在那裏,他禁食、吸入蒸汽,並且九天沒有睡覺。之後,他盯著聖殿地上雕刻華麗的“預言洞”,看到了將要發生的事情,那些景象至今仍不斷地在他的噩夢中上演。死亡和喧囂、破壞的引擎、整個城市搖搖欲墜,還有迅速蔓延的瘋狂。最後,魔法與科學之間的對決將整個世界化為灰燼。在這一切的中央,站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而現在,他們還是孩子。他從“預言洞”爬開的時候,眼睛流著血,手掌刮破了,膝蓋也扭傷了。“無名刺客”最近針對刺殺未成年人制定了一項非常嚴格的禁令,但狄奧多爾夫知道這是一項神聖的使命。

狄奧多爾夫把目標跟丟了。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商場,他在尋找一處喧鬧的用於櫥窗展示的環境,還有大地圖上復雜的字母數字編碼。狄奧多爾夫唯一知道的是,勞倫斯和帕特裏夏不知為何已經發現了他,知道了他的計劃,準備伏擊他。家居用品商店裏全是自動移動的刀。內衣店裏有一張關於“奇跡電梯”的晦澀警告。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

狄奧多爾夫不能因此而喪失冷靜。他是一頭黑豹——或者獵豹、非常厲害的貓什麽的——他只是要陪這些蠢孩子玩玩。每個刺客都有覺得自己失去掌握的時刻,就好像懸崖壁突然翻轉,馬上就要完全掉下去。他們在幾個月前的刺客大會上就討論過這個問題:就是哪怕是從別人看不到的陰影中走過,也會擔心別人會偷偷看你、嘲笑你。

呼吸,黑豹,狄奧多爾夫對自己說,呼吸。

他從“芝士蛋糕工廠”藏進男廁所思考,但有人一直在敲門,問他好了沒。

他沒得選擇,只能點了一大個巧克力布朗尼聖代。聖代送到他桌子上的時候,狄奧多爾夫盯著它——他怎麽知道聖代裏有沒有下毒?如果他真的被監視了,可能會有人把任何一堆無色無味的東西加進他的聖代裏,甚至有可能是巧克力味的東西。

狄奧多爾夫開始無聲地哭泣。他像一只沉默的叢林野貓一樣小聲地哭著。最後,他終於做出決定:如果時不時地吃個冰激淩都要擔心是不是有毒,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於是,他開始吃起來。

勞倫斯的爸爸在離商場半英裏的地方接到了勞倫斯和帕特裏夏,而此時,狄奧多爾夫正抓著自己的喉嚨倒下去——冰激淩裏確實被下了毒——帕特裏夏做了她跟勞倫斯的父母說話時常做的那件事:編故事。“那天我們一起去攀巖了,還有白水漂流,雖然那水是褐色不是白色的。我們還去了一個山羊農場,追著山羊一直跑到它們都累癱了,我告訴你,這可真不容易,山羊真的精力太旺盛了。”帕特裏夏對勞倫斯的爸爸說。

勞倫斯的爸爸問了幾個關於山羊的問題,兩個孩子都一本正經地回答了。

最後,狄奧多爾夫被終生禁入芝士蛋糕工廠。如果你在公共場合左搖右晃、口吐白沫,同時還在工裝褲胯部摸索什麽東西,然後一口吞下去的話,這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吃下解毒藥後,狄奧多爾夫又能呼吸了,他看到自己的餐巾上有“無名刺客”的標志,旁邊華麗的標記似乎在說:“嘿,記住,我們再也不殺小孩了。明白?”

看來必須改變策略了。

3.

只要一有機會,帕特裏夏就會跑進森林深處。小鳥們嘲笑想要模仿它們的帕特裏夏。她朝一棵樹踢了一腳。沒有任何反應。她往森林更深處跑去。“你好,有人嗎?我在這兒。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你好!”只要能讓自己變身,她願意放棄一切,或者放棄其他任何東西,這樣她的世界才不會只是枯燥的墻壁和枯燥的灰塵。一個真正的巫師應該能夠憑本能使用魔法。她應該能夠通過純粹的意志或者足夠堅定的信仰,讓神奇的事情發生。

開學後的幾個星期,那種沮喪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帕特裏夏從香料屋的地下室裏抓起一些幹香草和枝條跑進樹林裏,用從廚房拿來的火柴點燃。她圍著淺坑裏的小火苗不停地跑啊跑,揮著手,胡亂地唱著歌。她扯下自己的幾根頭發扔進火裏。“求求你了,”她流著淚哽咽著說,“有人嗎?求你做點什麽。求你了!”什麽也沒有。她蹲在地上,看著自己失敗的魔法變成灰燼。

帕特裏夏回家的時候,姐姐羅伯塔正在給父母看她拍照手機裏的照片,照片上的帕特裏夏點了一堆火,正圍著那堆火跳舞。而且,羅伯塔的食物包裏有一只無頭小松鼠,她聲稱是帕特裏夏的傑作。“帕特裏夏在樹林裏搞那種邪惡儀式呢,”羅伯塔說,“還吃藥,我見過她吃藥,還有蘑菇,還有420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