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登上月球(第4/5頁)

從1931年到今天,類似的主題反復在科幻作品中出現,其中最經典的作品是羅伯特·海因萊因於1966年創作的《怒月》(The Moon Is a Harsh Mistress)。作為世界知名的科幻作家之一,海因萊因筆下的月球和地球截然不同:月球上很艱苦,但充滿希望和開發的潛力,地球上則充斥著冷漠的利己主義。

海因萊因的故事和18世紀70年代發生在美國殖民地的獨立戰爭有一個顯著的不同:月球殖民地會直接威脅到地球人的生存。月球殖民地有類似於電磁彈射的裝置,可以把載滿稀有礦物質的金屬容器從月球彈入太空,進而把礦物質運回地球。這些容器一旦直接落入人類聚居的城市,將比核爆炸具有更強的殺傷力。雖然地球人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但月球人最終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得天獨厚的引力井贏得了戰爭。

除了把月球變成殖民地,海因萊因的這本書還提到了一種有自我意識的計算機。名叫“麥可”的月球網絡系統在擁有了意識之後,成為領導殖民地革命的主要力量,但後來從地球發射到月球的炸彈炸毀了它的電力系統。在這部作品裏高科技和過時的細節混雜在一起,叛軍居然通過電話和麥可交流,這也是科幻作品試圖刻畫未來世界時經常會遇到的一個典型難題。海因萊因還在書中寫下了麥可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也許在美國確實能撥通。而當時讀這本書的我是一個居住在英國的青年,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撥打了這個號碼,令我吃驚的是,只撥出開頭的999(在英國,999相當於急救號碼)就已經接通了緊急服務熱線。

回到現實世界,阿波羅計劃的最後一次任務是阿波羅17號於1972年12月11日登陸月球,40多年後我寫下了這本書。不像廣為人知的阿姆斯特朗和奧爾德林,現在很少有人記得尤金·塞爾南和哈裏森·施萊特,這兩個最後在月球上行走過的人。從那以後,人類向月球發射過許多無人探測器,但再也沒有人登上過月球。既然沒有更進一步的登月探索,移居月球也就無從談起了,更不用說利用月球作為探索太陽系的第一步。所以,我們曾經構思的科幻情節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呢?

通常會被科幻小說忽視的一個原因是,長期在經濟上支持這項計劃是非常困難的。短期內取得巨大成就的阿波羅計劃其實是個政治目標——美國要在蘇聯之前實現登月,從而扭轉美國在航天技術上的落後局面。但是在阿波羅計劃成功之後,繼續在登月項目上投資的政治目的就不那麽明確了。在實現移居月球之前,先要籌集大量的資金用於建造簡易的臨時住所。所以,讓科幻夢想變成現實的前提條件是政治野心和商業邏輯。

由於現在的國際局勢缺少載人登月的政治需求,所以商業邏輯就成了人類是否要再次登月的決定因素。商業邏輯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月球移居者必須有在基地上自給自足的能力。一開始可能做不到,但長期目標肯定如此。人數眾多的月球移居者不可能僅靠著地球的支持過活。第二,基地必須有經濟活動。也就是說,僅僅自給自足是不夠的,月球上的移居者需要向地球出口物品,以換取月球上不能生產的物品。

正因如此,一方面,月球可以說是既富有又貧窮。月球最缺乏的資源就是可以維系地球生命的空氣。對於現在的科技水平而言,把1磅物品送上圍繞地球的運行軌道大概需要1萬美元。把這個價格乘以10,大概可以估算出把1磅物品送上月球的價格。另一方面,月球有制造水泥、玻璃和氧氣的充足原料。所以,如果月球上有合適的設備——一開始肯定是花大價錢從地球運過去的,那麽建造殖民地所需的大部分原材料都可以在月球上生產,但不是全部。

一種月球顯然缺乏的必需品就是水。我們都知道,月球表面的暗斑一度被認為是海水,就像它們看上去的那樣。阿波羅11號著陸於“靜海”。這些暗色區域其實是凝固了的廣袤的古代巖漿。月球表面嚴酷的環境讓任何處於月球表面的液態水都會快速氣化,消失在真空中。也許月球表面的低溫可以讓水保持冰凍狀態,但是冰凍的前提是這些固態水不會直接接受太陽光的照射。另外,雖然我們經常說到“月之暗面”,但事實上月球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暗面的。整個月球表面都會接受太陽的照射。

有些證據表明,月球表面看起來是深坑的地方可能潛藏著固態水,一系列實驗結果也都顯示出水存在的特征。但是,月球上到底有沒有水依然不確定,即便有水存在,可以利用的水可能也不足以支撐人類聚居。這肯定是個大問題。即便最大限度地循環利用,水肯定也會被漸漸耗盡。在科幻作品的描繪中,月球上的移居者虔誠地利用每滴水,基本上像對待金子一樣對待水。事實上,這些水遠比金子寶貴。如果從地球上輸出供所有月球移居者日用、耕作的水,必然造成巨大的經濟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