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章 南緯三十七度線(第2/4頁)

“可,那是不可能的呀!”哥尼納凡爵士回答說。

“不可能?為什麽不可能,我尊貴的朋友?”巴加內爾微笑著問道。

“因為只有在船觸礁時,酒瓶子才有可能扔進海裏的呀。所以,信上的經緯度必然是指船的出事地點。”

“您這種推測是毫無依據的,”巴加內爾立即反駁道,“我不明白,難道這些遇難的海員被印第安人擄到了內地之後,就不能想方設法往海裏丟下一個瓶子,讓人知曉他們被囚禁的地點嗎?”

“道理很簡單,親愛的巴加內爾,要把瓶子扔到海裏,一定要有海才行呀!”爵士辯解道。

“沒有海,難道他們就不能扔進河裏,然後,河水將瓶子沖到了海裏?”巴加內爾反詰道。

巴加內爾這出乎尋常的推斷讓眾人目瞪口呆,大家的眼睛頓時一亮,放射出激動的光芒,每個人心中又燃燒起了新的希望。他的回答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在場的人全都沉默不語,是海倫娜夫人首先開了口,她驚嘆道:

“這倒是個大膽的設想!”

“一個絕妙的想法,對吧!”地理學家得意地補充說。

“那麽,您的意思是……”哥尼納凡爵士問。

“我的意思是要先測定南緯37度線與美洲海岸的切合點,然後沿著這37度線向內陸尋找,不要離開半島,一直找到大西洋。也許在37度線上我們會找到不列顛尼亞號的船員。”

“希望太渺茫了。”少校說。

“不論希望多大,我們不能忽視它,”巴加內爾反駁道,“萬一我的推測是正確的,那漂流瓶確實是從某一內陸河流進大海的,我們就必然會找到俘虜的蹤跡。看一看這一帶的地形吧,朋友們,你們一定會相信我的推測。”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桌子上攤開一張智利和阿根廷各省的地圖。“你們瞧,”他說,“咱們來一次橫跨美洲大陸的旅行吧。我們穿越狹長的智利,越過安第斯山脈的科迪勒拉山,再下到潘帕斯草原腹地。這一帶缺乏大江河流嗎?缺乏水道嗎?不缺乏呀!這是內格羅河、科羅拉多河,這些是兩大河流眾多的支流,都在南緯37度線上,都可以將漂流瓶送到海洋去。在這些地方,也許在某一土著人的部落手裏,或在某條不太出名的印第安人居住區的河岸,在那些山坳裏,格蘭特船長他們正在聽憑上帝的意願等人來營救呢!難道我們要讓他們失望嗎?沿著我此刻在地圖上指出的這條直線,穿越這一地帶,你們贊成嗎?即使我判斷錯了,我覺得我們也必須沿著37度線找下去。為了找到那些遇難的船員,哪怕是繞地球一周也在所不辭。

巴加內爾說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大家聽了不禁為之動容,群情振奮,紛紛起身與他握手。

“是的,我父親就在那兒!”羅伯特大聲地叫起來,眼睜睜地望著地圖。

“你父親在哪兒?我們馬上就去找他,我的孩子,”哥尼納凡爵士說,“我認為巴加內爾的解釋非常符合邏輯,我們現在應該毫不遲疑地沿著他所劃定的這條路線去尋找。格蘭特船長不是落在大部落土著人的手裏,就是被少部分人所擒。如果是落入小部分人手中,我們就直接把他們救出來;如果是落入大部落手中,我們就先摸清情況,然後再走東海岸回到鄧肯號上,我們到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去召集一班人馬,由少校領隊,足以對付阿根廷境內的所有印第安人了。”

“棒極了,閣下!”約翰·蒙格爾斯說,“我補充一句,橫跨美洲定會安全地完成。”

“不僅安全,而且並不疲勞,”巴加內爾說,“以前有許多人,裝備差,又沒有任何偉大事業的驅動,他們都能橫穿南美大陸。1782年維拉摩的從卡門走到高低巖;1806年,智利人,康塞普西翁省的法官董·路易從安杜谷出發,越過安第斯山脈,40天後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還有卡西亞上校,多比尼先生,和我的同事穆西博士也遊遍了這個地區。他們為了科學研究什麽也不怕,我們為了救人不也應該這麽做嗎?”

“先生!”瑪麗激動地說,“您真是俠肝義膽,不怕危險,我們該如何感激您啊!”

“危險!哪有‘危險’?”巴加內爾叫了起來。

“我沒說!”羅伯特回答,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一副勇敢的神情。

“一點兒危險也沒有!”巴加內爾繼續說道,“而且,我們不是去旅行嗎?不過是做一次350裏的一趟旅行而已!我們走的是直線,所遵循的緯度和在北半球的西班牙、西西裏島、希臘等地的緯度一樣,氣候也大致相同。這趟旅行頂多不超過一個月,就當是出門散一回步吧!

“巴加內爾先生,”海倫娜夫人插話說,“您認為幾名失事的船員落入印第安人手裏之後,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