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一章 橫穿智利(第2/3頁)

隊伍進城後,找了家較為簡陋的客棧安頓過夜。

阿勞科是阿羅加尼亞的省會城市。阿羅加尼亞人是智利族的一支支脈,阿羅加尼亞人身體強健,心高氣傲,是全美洲唯一一支從未受外族奴役過的民族。阿勞科城曾一度由西班牙人統治,但城市的居民卻從未屈服過。過去他們頑強地抵抗西班牙人,現在又奮力抵抗智利人,他們那藍底白星的獨立旗幟始終在那座築有防禦工事的山頂上高高飄揚。

趁別人準備晚餐時,哥尼納凡爵士、巴加內爾和向導一起在那茅草蓋的房頂上漫步。阿勞科城鎮除了一座教堂和一所聖方濟各修道院的遺址外,一派滄桑淒涼,什麽也沒有。爵士試圖打聽點有關沉船的消息,可一無所獲。巴加內爾的西班牙語當地居民誰也聽不懂,他自己也感到很失望,因為阿勞科城的居民說的是阿羅加尼亞土語,這種語言從這兒一直到麥哲倫海峽都通用。巴加內爾的西班牙語說得再好也無濟於事。既然無法直接交流,只好以目代耳了。不過,爵士還是十分高興,因為這兒到處都可以看到各種類型的阿羅加尼亞人。男子們個個身材高大,臉型扁平,呈古銅色的皮膚,不留胡須,腦袋寬大,一頭又黑又稠的頭發,目光裏充滿了疑惑。他們成天無所事事,仿佛是處在太平盛世的戰士。而女人們操勞家務活,為主子刷馬,擦拭武器,耕田,打獵。此外,還抽空來編織翠藍色的篷罩,織一件篷罩需要兩年時間,最低價錢也可賣上一百來美元。就這樣一天到晚忙忙碌碌,這是他們生活習以為常的節奏,一點也不會覺得辛苦。

總之,阿羅加尼亞人粗俗野蠻。人類所有的壞習慣他們幾乎都沾上了,唯一的美德就是熱愛獨立。巴加內爾散步歸來吃飯時贊嘆他們像是一幫斯巴達(1)人。

大家覺得這位可敬的地理學家誇大其辭了。後來,他還說,漫步在街頭時,他那顆法蘭西人的心格外激動。眾人聽後覺得莫名其妙。少校問他那顆心為何會如此意外地跳動,他說那是很自然的,因為他有一位同鄉曾做過阿羅加尼亞國王。少校問他那國王姓甚名誰,巴加內爾為之自豪地說,他名叫托倫斯,是個大好人。他滿臉的絡緦胡,早年曾在法國的佩裏格市做過律師,後來當了阿羅加尼亞的國王,不久又被已下台的國王以“忘恩負義”的罪名將他從寶座上趕了下來。少校聽到一個律師做了國王竟被趕下台來,不由得鄙夷一笑,巴加內爾卻一本正經地說:“一個律師做一個好國王也許比一個國王想做一個好律師要容易得多。”眾人聽了這話都大笑起來,舉起玉米酒,祝阿羅加尼亞國王身體健康,幹杯!幾個鐘頭後,旅客們各自裹上篷罩,酣然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8點,隊伍又出發了,雇童照例牽著馬走在最前面,依然向東沿37度路線前行。這裏土地肥沃,牛羊成群,葡萄藤布滿了山崗。但人煙漸漸稀少了。一裏多地也難見到聞名美洲大陸的印第安馴馬人的茅草棚。有時會經過一些已廢棄的驛站,這實際上是平原上那些遊蕩的土著人用來避風遮雨的地方。走到這裏時,他們發現前面有兩條河——拉克河和杜巴爾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好在向導找到了一處淺灘,大家安然渡過了。前方就是安第斯山脈,一座圓圓的山巒隱隱綽綽地向北延綿。安第斯山脈是新大陸的脊梁,眼前所見的不過是那脊梁的最低部分。

到下午4時,大家一口氣已經走了35英裏,便在這曠野叢中的一棵大野石榴樹下停了下來。他們給騾子卸下鞍轡,松開韁繩,讓它們自由自在地去吃草。接著大家解開褡褳開始吃幹肉辣飯,打開被褥鋪在草坪上就地安睡了,雇童與向導輪流守夜。

天氣晴朗,氣候宜人,全隊人員,包括羅伯特,身體安康。總而言之,長途旅行進行得如此順利,老天爺助之。所以,大家認為應乘機勇往直前。於是,決定加快前進的速度。在安然渡過了伯爾急流後,傍晚時分,哥尼納凡爵士一行便在介於智利和土著人國之間的比奧河畔夜宿。這一天,他們步行了35英裏多。這裏照樣土壤肥沃,鮮花盛開,美麗富饒。到處長滿了宮人草、木本紫羅蘭、曼陀羅、金花仙人掌。還不時地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各類野生動物,鷺鷥、鴟梟和逃避鷂鷹的一些黃雀和鐵寨就是這地區僅有的鳥類。有些動物,如南美豹等都潛伏在叢莽中。至於土著人,一個也沒有發現,也難得遇上幾個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混血兒,這些人光著腳丫子,腳上還捆紮著大馬刺,騎著被刺得鮮血直流的馬,在平原上馳騁,一閃而去,如鬼影一般。沿途找不到一個可以問話的人,任何消息也打聽不到。哥尼納凡斷定格蘭特船長一定是被印第安人擄往安第斯山那邊去了,只有翻過山去,到潘帕斯草原上去訪查。他們無需在這裏浪費時間,只有耐著性子,全力以赴,加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