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十二章 洪水泛濫(第2/4頁)

巴加內爾轉述塔卡夫的話說,他發現平原上漬透了水,頗為驚訝,他記得自從當向導以來,從沒有發現這一帶的地面上有如此多的積水,即使是在雨季,阿根廷的原野依然有旱路可供通行。

“那麽,究竟是什麽原因使這一帶如此潮濕呢?”巴加內爾問塔卡夫。

“我也弄不清為什麽,”塔卡夫說,“我要知道就好了!”

“該不是山洪暴發,溪流漲滿水而泛濫吧?”巴加內爾接著問道。

“有時候會是這樣。”

“現在是不是溪流泛濫呢?”

“也許是吧。”

巴加內爾雖然對這種不確定的回答不太滿意,但他還是把這談話的結果告訴了爵士。

“塔卡夫的意見呢?”哥尼納凡問。

巴加內爾又回頭問塔卡夫有什麽好的建議。

“加快步伐。”塔卡夫回答說。

此話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呀。在這松軟的地上行走,馬蹄總是往下陷,步履維艱。現在的處境是地勢越來越低,水越來越深,馬越走越累。這一帶已經成了一大片窪地。這鍋底形的平原一旦洪水泛濫就會成為大湖,必須設法盡快地走出去。

大夥兒加快了步伐。但是,不管他們跑多快,總快不過馬蹄下的滾滾洪水,不到兩個小時,滂沱大雨如飛瀑傾瀉而下,熱帶的洪流沖刷著遼闊的平原。此時此刻,任何人都無法平靜。雨疾似箭,又毫無掩蔽之地,大家只好咬著牙任其淋澆。篷罩上已形成了一道道溝渠,帽檐如同屋檐,積水從天溝往下直淌;鞍上的纓絡都成了水網;馬蹄踏地,濺起幾尺高的水花,天上的雨水不停地澆灌,地上的水濺至腰間,馬上的人就在兩面夾攻中一個勁兒地奔跑著。

他們一個個成了落湯雞,凍得發抖,精疲力竭。傍晚,旅行隊來到了牧場上一棟破爛不堪的棚屋裏。說實在的,只有那些叫花子才會把它稱作住宿所,也只有落難的旅客才會到這裏入舍投宿。哥尼納凡一行人別無選擇,迫於無奈只得鉆進這間連潘帕斯區最窮的印第安人也不願住的破敗棚舍裏蜷伏一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了點草生了一堆火,與其說是一堆火倒不如說是一團濕煙,火根本燒不起來。外面的雨下個不停,雨水積累在爛草棚頂上,匯集成大滴大滴的水珠淅淅瀝瀝地灑在棚屋裏、打在火堆上,火便被撲滅了。滅了又點,點了又被撲滅,反反復復也不知道點了多少次。最後,穆拉第和威爾遜兩人把雨水遮擋起來,這才把火點著。大家湊合著吃了頓晚餐,填填肚子。唯有那冷漠的麥克納布斯少校適應於種種環境,他一口不落地將那濕透了的幹肉咽了下去。巴加內爾,這位十足的法國人,此時還想開個玩笑取取樂,可大夥兒沒有心情,笑不起來。

“我今天的笑話受潮了,爆不響了!”巴加內爾只好自己打了個圓場。

在這種環境下,最大的寬慰莫過於睡覺。因此,眾人都躺了下來,希望忘掉疲勞及種種不安,向夢裏尋找片刻安寧。夜裏狂風暴雨肆虐,吹得棚舍的木板噼噼啪啪直響,仿佛時刻會塌下來,隨風而去。棚外的馬匹忍受著險惡,聽憑風吹雨打,發出陣陣哀怨的呻吟。馬匹的主人雖說在屋子裏,其實與外面一樣,遭受著這場令人恐懼的天災。雖然如此,困倦最終戰勝了暴雨。羅伯特的頭一倒在哥尼納凡爵士的肩上就合上了眼,呼呼地睡著了。不一會兒,其他人也都在上帝的守護下相繼入睡了。

托上帝的福,夜裏竟然平安無事。天亮了,經過了一天的勞累和暴雨襲擊的人們還沉溺在睡夢中,是陶喀使勁地踢棚壁將大家喚醒過來,催大家該啟程了。這馬總是很清醒,遇上緊急情況,跟塔卡夫一樣,會發出啟程的信號。人們一向很倚重它,感激這位忠實的“朋友”,所以眾人都依從它,立即上路了。

雨倒是小了,但是地面上依然積滿了水,處處泥濘不堪,水窪、沼澤和池塘四處漫溢,形成大片的沼池,深淺莫測。巴加內爾看了看他的地圖,他想到了以往平原上的水都會流入格蘭德河和維伐洛塔河,而現在這兩條河想必已連成了一片,兩條河並起來該有幾英裏寬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加快前進的步伐,否則會威脅到大家的生命。如果洪水繼續上漲,哪裏可以棲身呢?放眼四周,看不見一處高地。在這平坦的原野上,洪水襲來,將會以驚人的速度一掃而過。

由陶喀領頭,眾人策馬飛馳。它勝過任何帶鰭的兩棲動物,簡直就是一匹名副其實的海馬,在水裏奔騰。

將近上午10點的樣子,陶喀突然暴躁不安。它總是把頭轉向南邊那塊平坦的地帶,嘶聲不斷,鼻孔使勁地吸氣,它猛烈地騰躍,躍得主人塔卡夫幾乎要從馬鞍子上掉下來。因嚼鐵勒得太緊,陶喀嘴邊開始冒出血絲來了,盡管如此,它還是不肯安靜下來。主人知道一旦放下韁繩讓它奔跑,它肯定會拼命朝北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