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 百奴依角

蒙格爾斯船長立即在遊輪的兩側一邊拋下一只錨,把船穩穩地停下來。船停在水深5英尋的地方。海底條件良好,都是粗砂石,錨吃得牢。在這裏停泊,既不用擔心錨會走滑,又不用擔心船會擱淺。鄧肯號在驚濤駭浪中拼搏了若幹小時後,現在總算駛進了一個安全的天然港灣,該海灣三面環山,海上的狂風根本吹不進來。

哥尼納凡爵士握住約翰·蒙格爾斯的手僅僅說了一句話:“謝謝你,約翰。”

簡單的一句“謝謝你!”讓約翰感到無比欣慰,爵士把自己剛才那份焦急的心情永遠藏在自己的心裏。海倫娜夫人、瑪麗小姐、羅伯特都還沒有想到他們當時所處的生死攸關的境地有多麽可怕。

眼前最重要的是必須弄清楚:鄧肯號究竟被這場風暴打到什麽位置來了?怎樣才能回到37度緯線?現在距百奴依角究竟有多遠呢?幾個疑團擺在船長面前,亟待解決。他必須首先確定船現在所處的位置,他一邊測算一邊觀察,一邊在航海地圖上做標志。結果測算出船偏離原航線僅兩度,現在正位於東經136度12分,南緯35度7分,在離百奴依角300英裏遠的“災難角”,澳大利亞南部首府最近的港口是阿德萊德。

災難角,由英國航海家弗林德斯根據該岬常發生船難而命名。它與袋鼠島(1)遙遙相望,兩角間隔一條探險家海峽。該海峽北邊連接斯賓塞灣,南邊連接聖文森特灣。南澳省會首府阿德萊德港就在聖文森特灣的東岸。這裏資源豐富,種植葡萄、柑桔和其他農產品,對商業和手工業不太重視。

鄧肯號能否在此地修繕好,這是個亟待解決的問題。蒙格爾斯船長必須首先要弄清損壞的部位。他派潛水員下水首先檢查船的尾部。他們上來報告說,一片螺旋槳葉已扭歪,卡住了龍尾骨,導致螺旋槳無法轉動,而且損壞相當嚴重,需要去阿德萊德港找工匠才能修好。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哥尼納凡爵士和船長商定,讓鄧肯號借助風帆的動力沿著澳洲海岸繼續前行,到百奴依角停一下,打聽打聽不列顛尼亞號船的線索,然後再南行,直達墨爾本。鄧肯號在墨爾本很快就能修好。待螺旋槳修好後,再繼續沿東海岸搜索,直至完成不列顛尼亞號的尋訪工作。

大家一致贊同這個決定。蒙格爾斯決定風一順就開船,沒有必要等待颶風完全停止後再起航,接著便是一場可利用的信風,大家立即作好開船準備。新帆又張開了,淩晨4點鐘,水手們轉動轆轤,鄧肯號漸漸離港。它盡量靠岸,帆索扣在右舷上,借助風力沿澳洲海岸行駛。

經過兩個小時的航行,災難角已消失在鄧肯號身後很遠了。傍晚時分,船繞過了貝達角,沿袋鼠島行駛著。袋鼠島是澳洲諸島中最大的一個島,這裏景色迷人,岸上的巖石坡芳草綠茵。此島是那些凡能從歐洲逃到澳大利亞來的囚徒們的最佳棲身之地,簡直是茫茫綠野隱仙蹤。島上袋鼠成群,在樹林裏和平原上跳躍奔跑。第二天,鄧肯號上的小艇都放下去,眾人上岸仔細查訪。此時,船停泊在36度緯線上,哥尼納凡爵士不願在36度和38度沿線漏掉任何一個未經查訪的地點。

12月18日,遊輪全天張著帆,緊貼遭遇灣前行。這裏不像袋鼠島沿岸郁郁蔥蔥,而是一片貧瘠光禿的丘陵,偶然會有一些綠地,零零落落,格外單調,荒涼得像來到了南北極地。

在這次航海中,小艇充分發揮了作用。盡管駕駛小艇比較辛苦,但沒有一個海員抱怨。幾乎每次尋訪,哥尼納凡爵士都帶著那位地理學家巴加內爾和小羅伯特一同前往,結果一無所獲。澳大利亞海岸與巴塔哥尼亞草原一樣,並沒有發現不列顛尼亞號失事的遺跡,但他們心中仍充滿希望。他們夜間泊船,白天上岸搜尋,仔細查訪,唯恐漏掉一個地方,可就是找不到文件中提及的失事地點。

他們邊走邊訪,一路查尋,12月20日抵達了百奴依角,這裏是拉西貝德灣盡頭,還是沒見任何蹤跡。但這並不能證明格蘭特船長沒到過此地。至今為止,船已失事兩年多,船只的殘骸很可能,而且一定是被海水腐蝕後沖得無影無蹤了。更何況在這一帶沿海,一旦有船只失事,土著人很快就知道了,他們像安第斯山上的禿鷹一樣,很遠就可以聞到屍體的臭味,猛撲過來,把船上的東西洗劫一空。格蘭特船長及其夥伴應該早被擄到內陸某地區去了。

不過,如果是這樣,巴加內爾原先的推測就沒有道理了。也就是說,在巴塔哥尼亞,他有充分的理由來說明信件上的緯度並非不列顛尼亞號的失事地點,而是被拘押的地點。因為潘帕斯草原上河流眾多,漂流瓶是經某條河流漂進大海中的。而澳大利亞情況截然不同,南緯37度線橫截的河流根本不多。再說,科羅拉多河和內格羅河都是流經荒漠,然後注入大海的,沿途無人居住,而且河水常常斷流。而墨累河、雅拉河、托倫斯河、達令河等,支流相互交錯,來往船只眾多。一只易碎的玻璃瓶在這樣的河流裏怎麽可能會安然無恙地漂流到印度洋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