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二章 墨桑線上的慘案

麥克納布斯少校看到艾爾頓離開維麽拉宿營地,獨自去黑點站找鐵匠好長時間還沒回來,心裏覺得有點兒不踏實。不過,這種內心的疑慮他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注意觀察河流周圍的環境。原野上一片寂靜,幾個小時過去了,地平線上又冉冉升起了一輪火球。

哥尼納凡爵士則擔心艾爾頓沒能找到鐵匠而獨自一人回來,若是找不到鐵匠修理,車子還是無法上路,會耽誤好幾天的行程。爵士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邁到目的地就好,刻不容緩。

艾爾頓不負眾望,第二天天一亮,他準時回來了,並帶回來一個人。此人自稱是黑點站釘馬掌的鐵匠。他身材高大,粗手大腳,體健有力,但滿臉橫肉、一股兇相,讓人看著極不順眼。不過,長相倒沒有什麽,人不可貌相,只要他技術嫻熟,活兒幹得漂亮,把鐵蹄修好就行。他寡言少語,不肯浪費唇舌。

“這人能行嗎?”蒙格爾斯船長問。

“對他我也不很了解,船長,”艾爾頓說,“先讓他試試吧。”

那鐵匠開始幹活了。看他那修車廂的架勢就知道他還比較在行。動作熟練,氣力不凡。少校發現他兩只手腕上各削掉一圈肉,皮膚紫黑色,仿佛戴著一對手鐲。顯然,傷痕才留下不久,身上穿的那件舊毛線衫袖子太短,遮蓋不到那傷痕。麥克納布斯問那鐵匠傷口痛不痛,但鐵匠只顧埋頭做事,毫不理會。

兩小時後,車子修好了。至於哥尼納凡的馬,也很快被釘上了馬蹄鐵。原來那鐵匠帶了副現成的馬蹄鐵來。這馬蹄鐵有些特別,少校的眼睛尖,一眼就發現馬蹄鐵有些異常。呈三葉狀,刻有葉子圖案。麥克納布斯拿過來給艾爾頓看。

“這是黑點站的標志,”水手長回答,“以防馬匹走失,不致於和其他站上的馬蹄混淆。”

完工後,鐵匠要了工錢就走了,前後沒說幾句話。

車修好後,旅行隊又踏上了征途。先走過一片木本含羞草叢,緊接著又是一片開闊的大平原,樹木稀稀落落,平原上到處是散落在雜草叢中的矽石和鐵礦石。再走幾英裏,牛車就進入湖灘地帶,車轍輾痕很深。大大小小的溪流半隱半現在高大的蘆葦叢中,潺潺流淌。再遠些,是大片的鹽堿地,這段路走得很順利,也不累。

海倫娜夫人將那些騎馬的人輪流請到車上來,與這位和藹可親的夫人愉快地聊聊天,歇息片刻。因為客廳太小,只能一個個地請。

瑪麗小姐也十分殷勤地協助夫人招待來賓。當然約翰·蒙格爾斯也有份兒,他那略帶莊重的談話使人聽了很開心。

就這樣,一行人呈斜線走過了由克羅蘭到霍舍姆的郵路,這條郵路塵埃飛揚,人跡罕至。旅行隊越過了塔爾博特,又越過了幾座山丘。傍晚,來到了離瑪麗伯勒3英裏以外的地方。天開始下著毛毛雨,如果是別的地方,地面已變得格外潮濕了,但在這裏空氣幹燥,一下就幹了,一點兒也不影響露營。

次日,12月29日,由於山路崎嶇,行進速度變得緩慢,這一帶小山眾多,層層疊疊,猶如瑞士風景。沿途忽上忽下,一顛一簸,很不是滋味。旅行隊只好下馬步行,一段路程後,大家反倒覺得利落些。

11時許,旅行隊來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城市凱麗斯布魯克。艾爾頓主張繞城而過,以節省時間。哥尼納凡表示贊同,但是,巴加內爾總是那麽好奇,想參觀一下該市。人們由他自便,牛車繼續慢慢地向前行駛。

巴加內爾和平日一樣,總愛把羅伯特帶在身邊。二人也只是走馬看花,不過,已足夠讓他對澳洲的城鎮有了個概念。城裏有一家銀行、一個法院、一家商場、一所學校、一座教堂、百來幢磚房。街道平行,整齊劃一。全是英式建築,結構單調,毫無特色之言。城市如果要擴大,只需把街道延長一下,就如同小孩子長大了把褲子放長點就行,保持原來對稱的風格不變。

凱麗斯布魯克是座新興的城市,生氣勃勃,充滿著活力。在澳洲,大約是因為陽光照射,城鎮如雨後春筍發展起來,座座欣欣向榮。人們整天忙忙碌碌,為錢財生計而奔波。采購金子的人如潮水一般湧往運輸站。這些寶貴的金屬都是在當地警察的護送下從本迪戈和亞歷山大各金礦運來的。人人都想牟利,只顧自己的生意,外人打這裏走過,一點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兩位遊客花了一個鐘頭在凱麗斯布魯克城裏走了一趟,接著便穿過了一片精耕細作的良田回到了旅行隊伍中。過了田野就是稱之為“低原”的大片草場。草場上是無數的羊群和牧民的棚舍。再往前就是荒漠,這種突變正是澳洲特有的自然景觀。辛普森和特蘭哥瓦兩山標志著洛登地區向南延伸的尖端,這尖端正位於東經144度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