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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家夥是‘聖主抵抗軍’吧?”
“不錯。”
這是本地區最令人恐怖、最大規模的武裝勢力。據說已經強奸、屠殺了數十萬當地人。
“看來我們怎麽都得死了。”米克說,“死在這片該死的森林裏。我們先想好遺書怎麽寫吧。”
誰都沒搭理米克。面對令人絕望的處境,大家都不想把精力浪費在吵架上。
見傭兵結束了對話,皮爾斯呼喚耶格:“過來。我想給你介紹一個人。”
雨林裏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啊,耶格想。
“看電腦屏幕。”
耶格依言望向小屏幕。皮爾斯敲擊鍵盤,衛星圖像就切換成一個亞洲少年的面龐。
“研人。”皮爾斯對著麥克風說,“我想向你介紹一個人。”
畫面中,一個戴著小號眼鏡的少年正看著耶格,看起來身材瘦小,弱不禁風。
“這家夥是誰啊?莫非所謂‘日本的援軍’就是這小子?”
“不是。他是開發治療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特效藥的研究者。”
“什麽?”耶格憂心忡忡地問,“他只是個高中生吧?”
“不。他二十四歲,在東京讀研究生。名叫古賀研人。”
耶格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注視著這個即將拯救賈斯汀性命的研究者。
看著屏幕中強壯的美國人,研人為他們的魄力折服。對方臉上全是傷,戰鬥服下,雙肩肌肉隆起,仿佛穿著鎧甲一般。這就是之前與皮爾斯通信時,不時進入畫面的士兵。對方深陷於眼窩中的雙眼放著光,默默地凝視著研人。
“這是喬納森·耶格。”畫面外的皮爾斯說,“他是賈斯汀的父親。”
父親?自己要救的就是這個人的兒子?研人心頭一驚,結束介紹的皮爾斯已經將耳機戴在了耶格頭上。
“是研人嗎?”
聽見對方低沉的詢問聲,研人連忙點頭。
“你真的在開發藥物?”
“是。”
耶格的神色依然嚴峻。研人覺察到對方並不信任自己。
“你了解賈斯汀的病情嗎?”
“嗯,了解。前不久我才跟你夫人通過電話。”
“你和莉迪亞通過電話?那賈斯汀現在怎麽樣了?把你知道的統統告訴我!”
盡管有些躊躇,研人還是準確傳達了賈斯汀的病情:“根據檢查數值,他還有十七天的命。”
耶格立即垂下了目光,但鬥志昂揚的表情沒有變化。
“你的藥來得及制作嗎?”
研人本想回答“應該可以”,但還是決定換另一種表達。他覺得自己如果回答得模棱兩可,屏幕中的耶格就會伸出手來揍他。“嗯,沒問題。”
耶格放下心來。這是當父親的人才有的神情。另一個困擾研人的謎團迎刃而解——
某一天,將有一個美國人來訪。
“你要來日本嗎?”
“嗯,我們有這個打算。不過——”耶格的聲音愈發低沉,“這裏局勢嚴峻,還說不準能不能抵達日本。搞不好,我再也見不到妻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研人將其理解為,喬納森·耶格作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明白。”
“如果那樣的話,請你告訴我的妻兒,為了救賈斯汀,我已經盡了全力。”
研人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名士兵布滿血和泥的臉。雖然他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他知道,這位父親為了救自己的兒子正在拼死戰鬥。驚訝之余,研人提出了一個質樸的問題。這個問題在日語裏不常用,但用英語問出來則相當自然。
“你愛你的兒子嗎?”
“嗯。”耶格答道,然後不解地問,“為什麽這麽問?難道你的父親不愛你嗎?”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意思?”
研人不知如何作答,耶格繼續問:“你沒有父親?”
“我父親最近過世了。”研人答道,暗暗咒罵自己的境遇,父親死了,自己自暴自棄,結果連命都搭進去了。
“太遺憾了。”耶格關切地說,“我父母離婚後,生活就一團糟。不過我好歹還是活到了現在。”
研人想說:我沒有你那樣堅強。
“我也曾一度懷疑父親不愛我,但我有了孩子之後才知道,父親都是愛孩子的,無論發生什麽都會保護孩子。”然後他自嘲似的補充道,“不過比母親還差點兒。”
研人想到了耶格的妻子莉迪亞,感嘆她組建了一個好家庭。
“總之我想救我兒子。請你一定趕快開發藥物。我會感謝你的。”說完,耶格就把耳機還給了皮爾斯。
研人對屏幕中滿臉胡子的人類學者說:“我能問個問題嗎?”
“抓緊時間的話可以。”皮爾斯瞥了眼手表說,“視頻通信會快速消耗加密用的隨機數。希望你長話短說。”
“是我父親的事。為什麽古賀誠治會參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