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星(第3/4頁)

很長時間之後,範天怡結束了同對方的第一輪思維交流,輕輕地長呼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臉上光彩流動:

“哈倫特,尤素夫,布加喬夫,知道這個光蛋是什麽嗎?”她喜悅地說,“它確實是那個神奇種族留下的至寶!”她頓了一下,亮出謎底,“它是一幢圖書館,銀河系最大的圖書館,館中蘊藏著那個頂級文明所有的知識!”

“圖書館?”三個男人都疑惑地脫口問到。的確,這個光彩遊動的光蛋和他們心目中的圖書館大不一樣。而且,這麽一個小小的光蛋,說它蘊藏著一個頂級文明的全部知識,似乎也有點過。範天怡猜出他們的心理,扼要地解釋:

“科技發展過程中,信息存儲密度常常呈階躍態的跨越。像剛才我們看到的甲骨文,其信息存儲點的直徑大致是厘米級的;到了地球的科技第一次暴脹時代,即21世紀,在幾十年中把它縮小到納米級(10-9米)。21世紀的一塊磁盤足可容納甲骨文時代地球文明的全部成果;到了我們所處的51世紀,信息存儲點直徑又縮小到皮米級(10-12米)甚至飛米級(10-15米)。我們時代的一件量子存儲器,同樣足以存儲21世紀地球文明的全部成果—要知道,21世紀的信息量已經是浩如星海了。而在這兒,”她敬畏地指指半空中懸浮的光蛋,“存儲點直徑已經縮小到普朗克尺度。所以,一個光蛋足能儲存一個頂級文明的全部信息。”

“那麽,這些綠色的藤條……”哈倫特問。

“剛才我沒猜錯,他們確實是神族留下的守寶家族。神族是像地球人一樣的動物種族。但是,他們為了圖書館能夠長存,決定把它建在最荒僻的星球上;守寶人為了能在不毛之地長久生存,毅然對自己進行基因改造,增加了植物的光合功能,放慢了生命節律。他們仍舊是有意識的,只不過是一種集體意識;而且身體的反應速度相對緩慢,只能做出植物級別的反應。”她想了想,補充說,“我與光蛋只進行了極初步的交流,很多脈絡還理不清。比如,我還不知道這些‘植物人’是如何進行星際航行的。按邏輯推斷,既然他們掌握楔形文和甲骨文的知識,說明六七千年前肯定到過地球,因為這些知識較晚,不會是母族留下的,那時神族早從銀河系消失了。”

三個男人不由環視著周圍的綠色藤條,臉上浮出憐憫的神色,哈倫特喃喃地說:“是這樣啊……把自身改造成類植物,放慢生命節律,放棄個體意識……幾億年的漫長守護……值得嗎?”

範天怡看看他們,沉默良久後才說:“值得。其實在地球上也有類似的人。至少在中國就有這麽一個家族,世世代代守護著一個私家藏書樓,把它看成家族的聖物,或者說士大夫精神的象征。歷經戰亂饑饉、世態炎涼、道德淪喪、社會滄桑巨變,一直堅持到今天。他們的守護沒有任何獲利而只有犧牲,是普通人很難理解的,即使理解者也難以堅持。但有一種叫做‘責任’或‘榮譽’的東西在這個家族代代相傳,造就了4000年的堅守。”

她說得很動情。哈倫特看看她,沒有再說話。

他們撤出了綠島。船員們都來了,團團圍住四人,聽他們講有關“宇宙至寶”的傳奇。毋庸諱言,當他們得知辛苦尋找的“至寶”原來只是一個圖書館,不少船員顯得失落。一家銀河系級別的圖書館當然應該是寶貝,但對於普通船員來說,畢竟和金銀珍寶還有距離。範天怡冰雪聰明,知道船員們的情緒流向,笑著說:

“夥伴們,還記得我遊說你們參加探險時,我許下的諾言嗎?”

船員們的響應不大熱烈。有幾個人勉強點頭說:“記得。”

“剛才我與那枚光蛋進行了第一輪交談。按說,初次交談,是羞於問起帶銅臭味的問題的。但為了在我的哥們兒面前說話算話,我還是厚著臉皮問了。”船員們已經猜到了她下面的話,人群中有了輕微的騷動。“所以嘛,現在我已經敢說,你們肯定能帶著一船黃金或鉆石回家了。”船員們亢奮起來,目光急迫地看著她,範天怡笑嘻嘻地亮出謎底,“我已經要到一顆黃金星球和一顆鉆石星球的準確坐標,都在距地球500光年之內,是咱們“冥王號”三四十年的航程。還有一則消息你們肯定更樂意聽:那兩顆星球曾是神族的采礦場,建有永久性的專用運輸蟲洞,雖然荒廢億年,至今應該仍可使用。“冥王號”如果找到這條通道,可以在七八年內就完成往返。”

船員們爆起一片狂熱的歡呼。尤素夫吆喝一聲,指揮大家把範天怡擡起來往空中拋。這兒的重力略小於地球,所以天怡被拋得很高。她格格笑著,嬌喘籲籲。拋了幾十次後,哈倫特船長才制止住亢奮的眾人。他笑著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