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狂奴之血 第六節(第6/8頁)



  山碧空瞬間完成了一次冥想,平和純凈的力量注入桑都魯哈音的身體,和他的靈魂發生了一次共鳴。桑都魯哈音覺得仿佛有另外一個人在他的身體裏低沉悠長地呼吸了一次,這個呼吸中他的全部力量回復了,那股陰寒的刀勁被強行推出了他的身體。

  這是反擊的機會!他的雙手緊握,發動了銅盾的機括。銅盾光滑的表面上,忽然有鱗片狀的東西彈出,構成一層荊棘,鎖住了刀身。同時桑都魯哈音全身發力。兇蠻地前沖,憑著他龐大的身體和足以扳倒一頭六角牦牛的巨力,阿蘇勒這樣的對手會立刻被壓倒,放佛大潮卷走沙灘上的貝殼。

  阿蘇勒沒有預料到這樣的變化,他感覺到刀柄忽然變得像塊紅熱的鐵。力量的角逐中他完全不是桑都魯哈音的對手,他連退了五步,後退之勢無法遏制。他雙手擰轉刀柄,影月鋒銳的刀鋒絞碎了盾上的銅麟,阿蘇勒終於解脫開來,拖刀閃在一旁。桑都魯哈音收住力量,轉身面對阿蘇勒,舉起雙手劍刃,踏上一步。

  “影月是一柄魂印之器,應主人的血召,刀中所寄宿的靈魂會侵入你的意識。”山碧空低聲說,“但你是一個誇父,你強壯的身體足以抵抗那些冤魂的侵蝕,我已把創生之力賦予你,從現在開始你不必畏懼他的武器。”

  桑都魯哈音再進一步,發出雷霆般的咆哮,雙手交握,雙盾上的銅劍架成十字。阿蘇勒看見那個沉重的十字如山一樣砸向自己的頭頂,沒有把握影月可以架住這樣的一擊,只能仰身閃避。桑都魯哈音雙手拳落空,砸在地面上,雙銅劍一齊沒入雪地中。他的雙劍仿佛灼熱的炭一樣,瞬間融化了冰雪,露出下面漆黑的泥土。

  阿蘇勒抓住木黎的衣領,橫刀防禦,緩緩後退。

  桑都魯哈音雙臂緩緩展開,他以虔誠的目光看向天空,雙劍刃上忽然泛起了火紅的顏色。他開始旋轉,劍刃上的火紅色越來越耀眼,就像河絡熔爐中的鐵水,溫度不斷上升。他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漸漸的,阿蘇勒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形,桑都魯哈音劍刃帶著淒厲的呼嘯,整個人如巨大的陀螺那樣向著阿蘇勒推去。他所到的地方,冰雪融化,蒸汽升騰,朔北武士們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幕,如同見到神跡。

  阿蘇勒沒有辦法阻擋桑都魯哈音,這個誇父武士可嘆可怖的力量配合山碧空的秘術,根本是無可防禦的。阿蘇勒看不清桑都魯哈音的動作,而那致命的高溫在幾步之外已經有熱浪撲面而來。

  又有馬蹄聲,沿著河岸而上。僅僅一匹馬,蹄聲轟然如雷鳴。

  桑都魯哈音沒有停下,此刻他已經占有絕對的優勢,無論來的是什麽人,他足以把人和馬一起絞成碎片,焚燒成焦炭。那一騎逼近的時候,把一名試圖策馬上去阻擋的朔北騎兵生生地撞開,武士被撞離馬鞍,一匹上千斤的薛靈哥被撞得四蹄騰空,口吐鮮血。對方沒有停頓,向著桑都魯哈音的後心刺出長槍,烏黑的長槍足有一丈二尺長,槍頭巨大,上面綴著的鐵環巨震。

  長槍和桑都魯哈音灼熱的劍刃相撞,一截鐵質的槍頭橫飛出去,桑都魯哈音的劍刃不停,斬中了那匹馬的胸口。桑都魯哈音覺得渾身疼痛,仿佛用足的力氣卻砍在一面鐵墻上,他幾乎被彈得退開去。不可思議的,他的劍刃沒能把那匹馬開膛,金屬馬鎧完全吃掉了他的力量。馬背上的騎兵刺出禿頭的長槍,桑都魯哈音這才發現那杆槍整個都是鐵刺,削去槍頭依然銳利。

  他一手死死地抓住鐵槍的槍柄,對方騎兵的烈馬頂著他後退。桑都魯哈音踩穿了積雪觸到實地,竭力止住後退的勢頭,另一手銅劍再次斬下。

  又是兩尺長的鐵杆橫飛出去,但是對方騎兵仍然把僅剩下八尺的鐵槍紮刺出去。

  桑都魯哈音沒有選擇,他沒穿甲胄,即使穿上也擋不住這樣攜著馬力的直刺。他再一次抓住槍杆,再斬!

  槍杆剩余七尺,對方仍舊不停。桑都魯哈音咆哮者,反而上前一步,咬牙再不後退。他抓住了槍杆,這一次直接斬向中央!

  對方那名青陽武士手中只剩下四尺的鐵杆,他忽地把鐵杆抽回,高舉過頂,用盡全力對著桑都魯哈音的頂心抽打下去。桑都魯哈音高舉著手臂格擋,這一輪攻防雙方都用盡全力,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抽打中對方拉著戰馬後退,桑都魯哈音也緩步後移。他猛地後跳了一步,對方騎兵也拉住戰馬不再上前,雙方喘息著戰平。

  桑都魯哈音這才真正看清了對手,那匹撲近的駿馬和它馬背上的武士籠罩在烏黑的鋼鐵甲胄中,不露皮膚,仿佛是用整塊的黑鐵鍛打出來的。他剛才擊中戰馬的胸口僅僅讓那件鋼鐵甲胄中央向內崩碎了一圈,卻不曾裂開。桑都魯哈音無法想象這樣的金屬,他的一記劍斬可以把一拳厚的鐵板切成兩半,切口平滑。而那匹被撞飛的薛靈哥駿馬躺在草地裏,已經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