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鬧金殿八賢王力保忠良 查兇手趙德芳便服私訪

太師龐吉滿指望包大人升堂問案,把白蕓瑞的口供要出來,當堂把他腰斷兩截,用鍘刀鍘了,給兒子龐虎報仇雪恨。哪料想包大人經過一番審問,把白蕓瑞押起來,要從長計議,仔細調查。這下老家夥可就不幹了,用手指點著包大人:“包拯啊包拯,都說你鐵面無私,不徇私情,今天這麽一看,你也是空有虛名啊,你是想方設法袒護罪犯白蕓瑞,老夫豈能與你善罷甘休?我非到皇上面前去告你不可,來人哪!順轎!”老龐吉氣得渾身發抖,帶著兒媳婦李玉秋,後面跟著戶部尚書李天祥,出開封府,上大轎,趕奔八寶金殿。來到午門外,龐吉下轎,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往裏走,親自鳴鐘擊鼓,“咚、咚、咚……”把值日的太監嚇得魂不附體,趕緊跑過來阻攔:“太師,您這是怎麽啦?私動景陽鐘鳳陽鼓是犯罪的。現在不是皇上登殿的時刻,您犯了驚駕之罪。”

“哎呀各位公公,老夫冤沉海底,哪顧得了許多,我即刻要見萬歲。”

單說皇帝仁宗,早朝退罷,回宮休息,感覺到身體不太舒服,他躺在安樂椅上,雙手捂著心口,閉目養神。一邊躺著,一邊合計心事,他很自然就想到白蕓瑞身上。心說:白蕓瑞呀,你父乃是衛國的忠良,為大宋朝立下血汗戰功,中外聞名,朕看在你父的分上,加封你四品蔭生,一直培養你十多年,加封你母親為一品誥命夫人,也由國家贍養,朕對你們老白家已經很夠意思,你小小年紀,初入開封,應該為國效力盡忠才是,可你竟敢做出這樣無理的事,如果此案落實,朕豈能容你?!但是又一想:白蕓瑞怎麽能做這種荒唐事呢?難道其中另有原因?既然交給包卿家了,相信他一定能把此案問明。皇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剛打一個盹兒,就聽景陽鐘鳳陽鼓響起來了,皇帝仁宗睜開二目,心中大為不悅,心說:現在不是朕登朝的日子,什麽人私動鐘鼓?”“來人!”皇上一喊,值班的太監慌忙走進來跪在駕前,“奴婢參見聖駕!”“到外面看看,什麽人私動鐘鼓。”“是!”太監轉身到午門問明了情況,然後又回來跪倒在仁宗腳下:“啟奏陛下,是太師龐吉鳴鐘擊鼓,他有急事,請陛下登殿。”龐吉?仁宗心說:他不是奉旨到開封府聽堂去了嗎?怎麽又跑到這兒啟我升殿?難道發生了意外不成?皇上一想:太師是知道禮節的人,沒有重要事情絕不敢驚動鐘鼓。想到這兒,就吩咐一聲:“來呀!伺候朕登殿。”皇上這一句話,底下的就忙乎開了,太監服侍皇上穿龍袍系玉帶,外邊備好簡輿,擡著他趕奔八寶金殿。這時候也忙壞了滿朝文武,大家趕緊更換朝服,文官上轎,武將上馬,急匆匆趕奔朝房候旨。時間不大,王登寶殿,文武朝賀已畢,分班站立。

仁宗高坐九龍口,輕輕把龍案一拍:“宣太師龐吉。”“萬歲有旨,宣太師龐吉進見。”

“臣遵旨。”老龐吉正正烏紗,抖抖蟒袍,提著帶子,抱著象牙笏板,大步流星,走上金殿,跪倒在金階之下,“臣龐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皇上閃目往下觀瞧,就見龐吉滿臉淚痕,雙眉緊鎖,狼狽不堪,仁宗一愣:“龐吉,朕命你趕奔開封府前去聽堂,你怎麽又到了八寶金殿急著見朕,有何本章?速速奏來。”“吾皇萬萬歲,臣冤枉啊!”“龐吉,不必悲傷,從速奏來。”“萬歲,容奏直言,只因白蕓瑞殺了我兒龐虎,調戲我兒媳婦李玉秋,臣奏明當今天子,蒙皇上聖明,讓包卿審理此案,命臣前去聽堂。我以為包拯一定大公無私,按律處置罪犯,哪知那包拯無視國法王綱,竟公開包庇罪犯白蕓瑞,不但不要他的性命,反而找出百般借口,包庇縱容於他,只把白蕓瑞押進大牢,說是要從長計議。臣發現包拯不公,與他當面議論,哪知包拯口出狂言,根本不加理會。臣心中不服,故此在陛下面前告他的禦狀,請陛下聖裁。”仁宗一愣,心說:包卿家,朕百般相信於你,才讓你審問白蕓瑞一案,難道說你真辜負了朕的心意,包庇白蕓瑞不成?如果沒有根據,龐吉怎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告你的禦狀呢?又一想:包公不是那種人啊,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包庇罪犯。仁宗心裏頭想事,沒有立即表態,這可急壞了戶部尚書李天祥,他跟太師是一個鼻孔出氣,趕緊出班跪倒:“吾皇萬歲,萬萬歲。

臣有本啟奏。”“講。”“臣奉旨陪伴太師趕奔開封府聽堂,那包拯果然無視國法,找出種種借口,包庇罪犯,方才太師所奏均屬事實,願萬歲聖裁。”仁宗一聽,將信將疑:“來人,宣包拯上殿!”“宣包拯上殿!”包大人聞聽,出班跪倒:“參見萬歲。”其實,太師龐吉前腳走,包大人後腳就帶上證詞、口供和所有的材料,上轎趕奔朝房,他料到龐吉非得告他不可,因此做了充分的準備。萬歲一宣他,包大人就跪倒在金階之下,三呼萬歲。仁宗沉著臉,看了看:“包卿!”“臣在!”“剛才太師龐吉和戶部尚書李天祥,告你包庇罪犯,可有此事?”包大人往上叩頭:“陛下聖明,臣怎敢包庇罪犯,太師和李天祥所奏不實。”“嗯,既然你說他們所奏不實,你把你的理由向朕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