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6/9頁)

劉元鶴為人精細,鄭三娘一向聽總鏢頭的吩咐,聽他如此說,各自向旁躍開。那靜智卻是個莽和尚,鬥得興發,哪裏還肯罷手,一柄戒刀使得如風車相似,直向陶子安迫將過去。熊元獻連叫:“靜智大師,靜智大師。”靜智宛如未聞。陶子安一聲冷笑,將單刀往地下一拋,挺胸道:“你敢殺我?”

靜智舉起戒刀,正要一刀砍下,突然見他如此,不禁一呆,戒刀舉在半空,卻不落下。陶子安罵道:“賊禿!”迎面一拳,正中鼻梁。靜智出其不意,身子一晃,一交坐在地下,一摸自己鼻子,滿手都是鼻血。這一來叫他如何不怒,一聲吼叫,爬起身來,向陶子安猛撲過去。熊元獻伸臂拉住,叫道:“且慢!”

只見陶子安躍入坑中,揮動鋼鋤掘了幾下,隨即拋開鋤頭,捧著一只兩尺來長的長方鐵盒縱身而上。劉元鶴等面上各現喜色,向陶子安走近幾步。

阮士中低聲向殷吉道:“殷師兄,你與雲奇發錐傷人,我去搶寶。”殷吉低聲道:“傷哪一邊的人?”阮士中左手中間三指卷曲,伸出拇指與小指,做個“六”字的手勢。意思說六個人全傷。殷吉心道:“好狠毒!”點了點頭,扣緊手中的毒錐,斜眼看曹雲奇時,只見他雙眼盯著陶子安,看來這些時候之中,他眼光始終未有一瞬離開過此人。

陶子安捧著鐵盒,朗聲說道:“今日我父子中了詭計,這武林至寶麽,嘿嘿,自當雙手奉上。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倒要領教。”熊元獻眯著一雙小眼,道:“少寨主有何吩咐?”陶子安道:“你們怎知這鐵盒埋在此處?又怎知我們這幾日要來挖取?”熊元獻道:“少寨主既想知道,跟你說了,也是不妨。天龍門田老掌門封劍之日,大宴賓朋。少寨主是田門快婿,那一定是到的了。”陶子安點了點頭。熊元獻指著劉元鶴道:“我這位師兄當日也是座上賓客,只是少寨主英雄年少,沒把劉師兄放在眼裏。”陶子安冷笑道:“哈哈,我嶽丈宴請好朋友,原來請到了奸細。”

熊元獻並不動怒,仍是細聲細氣的道:“言重了。劉師兄久仰尊駕英名,不免對少寨主多看了幾眼,那也是飲馬川威名遠播之故啊。那日寨主一舉一動,沒曾離了劉師兄的眼睛。”陶子安道:“妙極,妙極!這盒兒該當獻給劉大人的了。”雙手前伸,將鐵盒遞了出去。

劉元鶴眉不揚,肉不動,伸手去接。陶子安突然在鐵盒邊上一掀,嗖嗖嗖三聲,三支短箭從鐵盒中疾飛而出,向劉元鶴當胸射去。兩人相距不到三尺,急切間哪能閃避?

好個劉元鶴,身手果真不凡,危急中順手拉住靜智在身前一擋。只聽一聲慘呼,兩支短箭一齊釘入那和尚的咽喉,立時氣絕。第三支箭偏在一旁,卻射入了熊元獻左肩,直沒至羽,受傷也自不輕。

這個變故,比適才熊元獻等偷襲來得更是奇特。田青文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劉元鶴一聽背後有人,顧不得與陶氏父子動手,躍向山石,先護住背心,這才轉身察看。

阮士中叫道:“動手!”縱身撲了下去。曹雲奇手一揚,三枚毒錐對準陶子安射出。田青文早知他心意,一見他揚手發錐,立即挺肩往他左肩撞去。曹雲奇身子一側,怒喝:“幹什麽?”三錐準頭全偏,都落入雪地之中。

殷吉的毒錐本待射向劉元鶴,只是田青文一出聲,被他立時知覺,此人應變極快,竟然無機可乘。阮士中大叫:“物歸原主。”左手五指如鉤,抓向陶子安雙目,右手五指已抓住鐵盒邊緣。

劉元鶴鐵拐一立,與殷吉的長劍搭上了手。兩人在田歸農的筵席中曾會過面,都知對方是武學名家,此刻數招一過,心中各自佩服。

周雲陽挺劍奔向熊元獻。田青文的單劍與鄭三娘雙刀戰在一起。曹雲奇長劍閃動,不去鬥閑在一旁的陶百歲,卻向陶子安胸口刺去,一招“白虹貫日”,身隨劍至,竟是拚命的打法,兇狠異常。

陶子安沒持兵刃,只得放手松開鐵盒,後躍避開,俯身搶起單刀,反身來奪。阮士中左手抱住盒子,陰沉著臉罵道:“好小子,放暗箭害死嶽丈,原來是看中了我天龍門的至寶。”陶子安叫道:“誰說我害了嶽父?”揮刀猛攻,急著要奪回鐵盒。

但這鐵盒一入七星手阮士中之手,莫說曹雲奇在旁仗劍相助,就是單憑阮士中一雙肉掌,陶子安也休想奪得回去。陶百歲叫道:“姓阮的,這鐵盒是田親家親手交與我兒,你是不服,還是怎地?”大聲叫嚷,揮鞭向阮士中頭頂擊落。阮士中一躍丈余,縱到田青文的身旁,舉盒向鄭三娘迎面一揚。鄭三娘適才見盒中放出暗器,只怕又有短箭射出,忙矮身閃避。哪知阮士中只是虛張聲勢,待田青文擺脫糾纏,當即將鐵盒交在她手中,說道:“護住盒兒,讓我對付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