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第3/3頁)

姚璉那座僻靜宅院正中的白色涼亭裏又一次支起了擺滿酒肴的幾案,只是這回與姚璉相對而坐的已換成了韋若昭。

“這可是用牡丹花釀的酒。”姚璉笑吟吟地提起酒壺,“韋姑娘不想嘗嘗嗎?”

韋若昭自知已經身陷十分兇險的境地,剛才著了姚璉道兒的一幕還在她眼前時不時浮現,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她知道,眼前只有冷靜,才能與對方周旋下去,只有與對方周旋下去才能爭取時間,等著師父他們來救,這是保命的唯一可能。她瞥了眼面前的美酒佳肴,冷冷道:“別騙人啦!牡丹本身不能發酵成酒,這酒不過仍是五谷糧食的底子,泡了些花瓣罷了,喝了你的酒,就會睡過去,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哦?看來,韋姑娘真是有備而來啊,我倒是好奇你還知道些什麽?”

“我還知道,你把我們弄來是為了養育你的那棵妖花!”韋若昭心中還在為剛才那花的威力惶惑,嘴上卻不肯服軟,“雖然我還不明白具體的竅門,但你的妖術在我這兒是不會得逞的!”

姚璉面色一驚,但又迅速恢復了微笑,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啊!我想想我想想,這麽說你們是找到洛陽那個賤人了,早知道就該一早把她做掉才是。”他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仿佛殺人如同碾死只螞蟻般輕松,“韋姑娘博聞多識,聰明過人,把我這兒的底細也打聽了不少,姚璉實在佩服。”姚璉笑著自斟自飲了一杯,“不過,你們再聰明,不是也沒想到,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韋若昭頓時語塞,的確,她根本就沒想到這個曾經與獨孤仲平高談闊論的人就是他們一直苦苦尋找的姚璉,因此當她看見他走進花鋪的一瞬,還以為他不過是湊巧前來買花的客人,因此全然未曾對他設防。當然,她更不可能想到,他會突然拿出株奇怪無比的銀色牡丹,瞬間就迷住了自己心神,連喊叫一聲都來不及。

想來那花就是香香所說的仙子了。韋若昭甚至不太記得自己是如何被他帶上馬車,又帶離現場的,她只記得當自己明白過來便已經來到了一條極其幽僻的巷子前。韋若昭知道逃脫無望,呼喊也未必有人聽見,於是靈機一動,趁姚璉下車開門之際,從懷中摸出幾顆檳榔,匆匆嚼了吐在地上。

但願師父他們能盡快發現才好,韋若昭盡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心中已經在暗暗呼喚姐姐了,她把那金項鏈貼身戴著,她不能現在去觸摸它,只好在心裏把它摸了一遍又一遍。

“你別得意得太早,我師父早就注意到你住的這一坊了!你藏不住了,他馬上就會帶著金吾衛的人來救我的!”

“是嗎?”姚璉聽了韋若昭的話卻又笑了,“說起來我和你那位師父也算得上是畫友,你有幸來伺候仙子,也要算是你師父推薦的呢。”

韋若昭頓時一愣,搖頭道:“你胡說!”

“你不信?也是,出賣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師父確實叫人難以接受,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姚璉臉上盡是得意的淺笑,“誰叫你們非要自作聰明辦什麽法會,還非要你在我面前演一場愛花護花的好戲?似韋姑娘這等玉般人物,若非如此,在姚璉眼中也不過就是庾瓚手下的女差官罷了,不過老天有眼,你和仙子到底是有緣的,這不,還不是心心念念地給我送上門來了?”

姚璉說著突然湊近韋若昭,耳語般說道:“告訴你吧,我放了崔小姐,並不是因為我相信她已經不幹凈。而是——”他注視著一臉驚詫的韋若昭,“我看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