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4/5頁)

“他他媽都住在籠子裏了還怕?”庾瓚當即咋舌,忽然又若有所悟,“哦,他是覺出有人要……?”庾瓚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獨孤仲平笑而點頭,道:“大人英明,位置圖小的已經勾好了。”

獨孤仲平將手中已勾好的位置圖給庾瓚看了看,庾瓚隨即朝眾人一揮手,道:“那還愣著幹嗎,快給我搜!”

眼看眾人開始四下搜查,庾瓚還是不放心,摸出塊手巾,悄悄掩住自己口鼻。獨孤仲平看在眼中,心裏只覺好笑,於是上前低聲道:“我說庾大人,這屋裏養著蝙蝠,若是空氣裏真有毒,只怕你這手巾也是不管用的。”

庾瓚這才不好意思地將手巾放下,為了掩飾尷尬,招手將韓襄叫來。“哎,那坊正還說了什麽?”

“回大人,坊正說這個師崇道平日裏早出晚歸的,從來不和街坊四鄰來往,更不讓人進他家門,也沒見有什麽人來找他。還有,坊正不知道他是演戲的,還以為他是賣藥的呢。”

獨孤仲平在一旁注意地聽著,他繼而收起畫具,起身在屋子裏轉悠。差役們對他的態度不甚客氣,不是讓他走開別礙事,就是幹脆視而不見。也難怪,他們只知道他是衙門的畫師,許多人連他的名字都叫不來,他們只是習慣看到有個人捧著畫箱在現場出現,坐下就畫。而獨孤仲平對此顯然也已習以為常,他仔細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籠子裏的擺設大體上與一般長安民居沒什麽不同,只是更加簡單,獨孤仲平的目光掃到了角落裏一張毫不起眼的三彩櫃上。這三彩櫃看似對稱,但左側的雕花處比右側磨得圓了些,平時看不會很顯眼,但在火把的高光照耀下卻挺分明,像是一個總是被手摸到的地方。獨孤仲平見沒人注意自己,上前伸手往左側雕花處虛摸了摸,正好合手。獨孤仲平心中了然,於是又打開箱子,擺出一副準備作畫的架勢。

“哎呀,我還得在這兒畫一張。”獨孤仲平故意左顧右盼地像是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又朝庾瓚使個眼色,沖三彩櫃努了下嘴。

庾瓚愣了片刻終於會意,故作一臉不耐煩,道:“那怎不早說?哎你們幾個,幫畫畫的把那櫃子挪開!”

當即有兩個差役過來搬動三彩櫃,只聽見嗒一聲輕響,隨著三彩櫃的移動,一個木制暗格便從櫃子後面露出來。暗格內,分成左右相對的兩個小格子,左邊放著一溜白色小瓷瓶,右邊則是一溜鍍金小瓶。

眾人驚訝地圍上來,連連驚嘆。庾瓚也上前看看,一臉欣喜。庾瓚道:“我就看這個櫃子有問題嘛,原來這還藏著個小藥鋪呢。都弄回去,讓老許好好查查!”

“等等等等!”獨孤仲平卻又出言制止,“這些小瓶都一模一樣,上面又沒有字,不如我來編個號,大家再動手。”獨孤仲平一邊說一邊用紙撕成多個小條,飛快地寫上數字,又從畫箱裏拿出糨糊,順著左右兩排小瓶上挨個貼過去。

“這就好了!”獨孤仲平朝韓襄使了個眼色。韓襄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個小瓶移到一個方盒子裏。而獨孤仲平這時看見空出來的暗格正中,隱約刻著個圖騰樣的圖案,形狀繁復,看上去頗為怪異。獨孤仲平想了想,迅速地在紙上將這圖案畫了下來。

對師崇道住所的檢查很快便告一段落,除了那些暗格裏的藥瓶,也沒再發現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不過庾瓚卻對這一結果很是滿意,至少等薛進賢從元日朝會上回來,自己手裏已有能拿得出來的線索和物證,總算可以應付幾天。

庾瓚招呼眾人收拾東西離開,曹十鵬落在隊伍的最後,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獨孤仲平看在眼中,故意也走在後面,和他並肩而行。“金吾衛這差事也真是辛苦!”獨孤仲平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出了這等大案子,這個年看來你們是過不好了。”

曹十鵬一愣,意識到獨孤仲平是在和自己講話,當即訕訕擠出笑臉,道:“嗨,您不也一樣嘛!嘿嘿,別人不知道,我眼睛可不瞎,您來衙門這兩年,說實話,幫了大人大忙了,我看這案子也全仰仗您了。”

“那也得是你們大夥幫襯啊!”獨孤仲平一笑,“不光白天得幫襯,晚上更得你們幫襯,免得……”

曹十鵬臉色一變,趕緊解釋,道:“獨孤先生,您可千萬別誤會啊,昨天晚上,跟在你後面的是我。可我是聽說你們要去鬼市找線索,怕你們出事,才跟了去,想暗中保護你們,我真是一片好意,您千萬別想岔了。”

獨孤仲平微笑著輕輕拍拍曹十鵬的肩膀。“怎麽會呢,我既然認出了你的這把刀,自然放心了。不過——”獨孤仲平話鋒一轉,“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們要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