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紙鄉書來萬裏(第2/9頁)

“姐夫的船。”宛郁月旦說。

“君山……”秋寒皺眉,君山之會難道已經錯過了?

宛郁月旦眉頭微微擰了起來,這讓畢秋寒心裏微微一顫——他這位宮主很少皺眉。只聽他說,“君山之會已經是昨天的事了,我聽說……李陵宴在那裏埋了數百斤炸藥,炸得山河變色日月無光。究竟實際情況如何,還要我們到地頭去瞧瞧才知道!”

“什麽?”畢秋寒大吃一驚,“炸藥?”

“嗯。”宛郁月旦應了一聲,“李陵宴說找不到殺父仇人,用天下英豪給李成樓陪葬也好。”

“什麽……”畢秋寒一陣激動臉色慘白,“李陵宴這瘋子……”

“秋寒別急。”宛郁月旦笑了,“我只說李陵宴炸了君山,但是聽說‘天眼’和‘白發’領著眾英豪分兵兩路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李陵宴炸了個空城。”他一貫很識人心,他的語調一貫聽起來令人安心,“具體是怎麽回事,要我們去了才知道,你莫著急,沒事的。”

畢秋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無端地只感到萬分疲累,躺了下去喃喃地說:“只盼他們都沒事才好,是我計議不周連累了他們。”閉上眼睛,他倦倦地問:“聖香……人呢?”

“不怪他了?”宛郁月旦微微一笑,“他丟了他的箱子,本在鬧脾氣,幸好姐夫答應賠了他許多衣裳……”說著他先笑了起來,“只是那個兔子窩姐夫卻賠不起,呵呵。”

“祭血會的人呢?”畢秋寒低沉地問。

“前天夜裏咱們的船沉了,李陵宴的大哥李侍禦飛劍要殺聖香——”宛郁月旦溫潤地道,“結果被姐夫一掌劈入了河裏。芙蓉莊和秉燭寺的人看姐夫倒戈,都亂了起來。趁亂之際聖香救起了快要沉下水的我,姐夫一記飛刀重傷那個叫做杏杏的丫頭,祭血會的人就全部散了後來我們忙著下水找你們,他們什麽時候撤走了也沒留意。”

“他得罪了李陵宴,不怕後患無窮嗎?”畢秋寒閉目想起玉崔嵬那睡袍團扇的妖異模樣,當真想不出這樣一個人會為“尊重”二字強硬至此,人性當真是奇怪的東西。

“我不知道。”宛郁月旦搖了搖頭,“姐夫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或者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篤篤”兩聲,門開了,翁老六端著兩碗藥湯過來,“秋寒醒了?”

“翁老辛苦。”畢秋寒點了點頭,“傷勢如何?”

翁老六嘿嘿一笑,“皮肉之傷不算什麽,秋寒不必擔心。”他把藥湯遞給宛郁月旦和畢秋寒,“只是咱們這一次傷得慘重,武功越好的傷得越重。眼下祭血會四下尋找我們和君山之會失蹤的英豪,上了岸以後寸步難行,真不知要怎麽去洞庭那裏瞧瞧。”

“翁老傷了右臂,”宛郁月旦淺淺喝了一口,“我身上的暗器都用完了,秋寒外傷甚重,不宜走動,阿南高熱未退,咱們一行傷勢慘重,惟一能動手的只有聖香一個人。”他的眸子明凈如水,“前夜他如果不明哲保身,這次我們可能連一個能動手的人都沒有,姐夫他是不可能送我們上君山洞庭的。”

“難道說……我們竟然要仰仗聖香保護?”畢秋寒擡起手臂蒙住頭,“你們信得過他?”“沒有辦法的時候,也只好信得過他了。”宛郁月旦柔聲說。

玉崔嵬的船頭。

這船上原有的秉燭寺寺眾在前夜的大戰中紛紛逃亡,此刻晨風輕拂,船頭空空如也,竟然無人。

就在片刻之前,這船頭上還有人俏立,手持著團扇輕搖。

此刻卻已經蹤影不見。

船尾一直站著一人,懷抱著兔子,從那人自房裏出來,登上船頭直至離開,他都一直凝視著。

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撫摸著那大胖兔子,眨動了一下眼睛。

“聖香?聖香——”翁老六送了藥湯出來,“小宛的那姐夫到哪裏去了,這會兒就不見了?”

“他走啦。”聖香轉過頭來,笑顏燦爛,笑嘻嘻地指了指船外,“春風十裏獨步,蕭靖靖死了,她的功夫大玉倒是練得不錯。”他管玉崔嵬叫“大玉”,管畢秋寒叫“小畢”,其實這兩個人年紀差不多,也不知這位少爺是怎麽分的。

“走了?”翁老六雖然看玉崔嵬那副樣子心裏陣陣不舒服,但聽說他已經走了也很詫異,“為什麽走了?這不是他的船嗎?”

聖香奇怪地看著翁老六,“他不走,難道跟著我們去找江湖大俠,然後等著被那些替天行道的大俠們碎屍萬段嗎?”他眨眨眼睛,“老翁你好笨啊。”

翁老六被他說得語塞,心裏悻悻然,被玉崔嵬救了一次倒也忘了他是個毀盡少男少女清白的鬼面人妖,“我們也該上岸了,讓船再順江下去可就出海了。”

“嗯……”聖香把折扇抵在下巴上,閉著眼睛想,“大玉倒打一耙,傷了李侍禦和李陵宴的那個小丫頭杏杏,換了我是李陵宴,不氣得鼻子冒煙才怪。我們幾個大搖大擺地上岸太危險,也不見得有第二個阿宛的親戚來救命,不如這樣——”他笑眯眯地擡起頭來,“我們改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