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紙鄉書來萬裏(第3/9頁)

翁老六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老頭的易容法還算不差……”他還沒說完,聖香已經笑眯眯地打斷他,“不如我們扮女裝吧。”

“什麽?”翁老六瞠目結舌,差點一口咬到自己的舌頭,“為什麽要扮女裝?”

聖香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因為我沒扮過啊,聽說很好玩的……”

翁老六震驚過後哭笑不得,“我們都是大男人,小宛還小扮個女娃就算了,你要秋寒扮女人,不如拿把刀子殺了他聖香大少爺,不可能的,我們也沒必要扮女人,扮個和尚道士什麽的也就罷了。”

“我不管。”聖香宣布,“我要扮女裝。”

“那老頭給你扮女裝,秋寒那裏你就看在他是個病人的分上,饒了他吧。”翁老六苦笑,這位少爺罵不得、教不得,還打不得,想怎麽任性就怎麽任性,他當真無可奈何。

“我不要。”聖香瞪了他一眼,“我想看秋寒穿女裝的樣子。”

“聖香,依秋寒寧死不辱的個性,你如果逼他扮女人,他說不準會咬舌自盡!你不能這樣害他!”翁老六見他當真不是在開玩笑,不禁急了。

聖香給了他一個大鬼臉,“那他就自殺好了。”

“聖香……”

“而且我告訴你一個不得不扮女人的理由。”聖香笑吟吟地指了指船艙,“大玉留下來的衣服全部都是女人的衣服,除了他身上那件睡衣。我們總不能穿著這身泡過河水、到處是血的衣服到處走吧?”他又把下巴抵在折扇柄上,可憐兮兮地說:“我不想光著身體到處走,很丟臉的。”

玉崔嵬!翁老六張口結舌,他這根本就是存心整人!想也知道玉崔嵬留下來的衣服會是什麽樣子!

等翁老六吞吞吐吐說完了他們除了女人衣服沒衣服可穿、並且聖香已經把畢秋寒他們三個病人傷患的外衣全都丟進河裏的事實之後,畢秋寒的臉色誰看得猶如身上被人多砍了十刀八刀。他閉著眼睛,根本不想理睬聖香。

宛郁月旦不以為忤,饒有興味地看著聖香把玉崔嵬留在船上的大箱子搬過來房間。

這箱子看起來還真挺像聖香掉進河裏的那個大箱子,翁老六暗自忖道。只聽“咿呀”一聲,聖香拉起箱蓋,“哇”的一聲贊嘆:“大玉好有錢啊。”

“這毫州輕羅薄紗聽說世上只有兩家能織,而且互為婚姻。姐夫這麽寬闊的一件披風,必要價值連城了。”宛郁月旦身為號稱“武林寶庫”的碧落宮宮主,自然識貨,“你看當真就如一團煙霧—般。”

“這件做紐扣的珍珠是海珠,嘖嘖,這麽大的珍珠不供在家裏做寶貝,用來做紐扣很容易壞的。”聖香不知道拉起了一件什麽,“還有這一小朵碎花,是京城相國寺街道蓮花庵的珍品。那些小尼姑們念經拜佛不怎麽樣,繡花當真是一等一的手藝,大玉這件衣裳至少值個七八十兩銀子。”他突發奇想,“不如我們擺個攤子把這些衣服賣了吧?肯定會發財的。”

宛郁月旦微笑道:“姐夫的東西可不隨便給人的,當心他哪天把買了他衣服的人統統殺了。”

聖香說了也就差不多立刻忘了,稀有地拾起一件裙子,“這就是傳說中的百鳥鳳凰錦,用一百種鳥兒的羽毛織的裙子?”

“大概是吧,我也沒見過呢。”宛郁月旦也歪著頭看著,“果然富貴燦爛,不同尋常。”

“這是孔雀毛。”翁老六插了一句,“還有這,這是鸚哥兒的尾巴。”

“我猜這綠色的是翠鳥……”

畢秋寒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只見聖香提著—件光華閃閃的裙子,高高揚著眉,“不對?我說這綠色的是野雞的毛。”

“野雞就不是鳥了。”翁老六又說。

“但是野雞的毛比較漂亮……”

“那是鴛鴦羽。”畢秋寒忍不住說。

“呃?”聖香一臉笑吟吟,“原來小畢這麽了解?好東西當然要給識貨的人,這件裙子歸小畢。”他囂張地東張西望,“大家有沒有意見?有沒有意見?”

宛郁月旦溫顏微笑,“我沒意見。”

翁老六苦笑,聖香敲定,“兩個贊成一個棄權,這裙子歸小畢!”

半日之後。

他們的船自漢水而下,漢水自沙洋折而向東接武漢下長江,而聖香他們的船轉入漢水支流東荊河,直到新溝。新溝距離洪湖已然不遠,洪湖洞庭並稱兩湖,同在正北大洪山、東北方大別山、東南方幕阜山西審方雪峰山、西方武陵山和武當山的包圍之中。

新溝是個不大不小的地方,這日來了一頂轎子和一輛紅紅綠綠的馬車。轎子前有一位鼻子旁長了一顆大黑痣的媒婆,還有位巧笑倚兮相當漂亮的姑娘。看這群人浩浩蕩蕩衣裳錦繡,新溝人都知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嫁路過,便是回娘家探親。只差不知姑爺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