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寶刀和柔情(第3/9頁)

南仁通緩緩抽刀出鞘,刃口只露出半尺,已見冷森森的一道青光激射而出,待那刀刃拔出鞘來,寒光閃爍不定,耀得眾人眼也花了。南仁通道:“我這口刀,有個名目,叫作‘冷月寶刀’,你瞧清楚了。”

補鍋匠湊近一看,見刀柄上用金絲銀絲鑲著一鉤眉毛月之形,說道:“老爺的刀好,那不用比了。”

苗人鳳見眾人言語相激,南仁通取出寶刀,心下已自了然,原來這幾人均是為這口寶刀而來。學武之士把寶劍利刃看得有如性命一般,身懷利器,等於武功增強數倍。他有如此一柄寶刀,無怪眾人眼紅。不過他是文官,這刀卻從何處得來?這些人卻又如何知曉?苗人鳳初時提防這幾人陰謀對付自己,一直深自戒備,現下既知他們是想奪寶刀,心下坦然,登時從局中人變成了旁觀客。但見寶刀一出鞘,那“調侯兄”、店伴、腳夫、車夫、補鍋匠一齊湊攏。苗人鳳知道這五人均欲得刀,只是礙著旁人武功了得,這才不敢貿然動手,否則以南仁通手無縛雞之力,這把刀早已被人奪去,哪裏等得到今日?

南仁通恨那補鍋匠口齒輕薄,本要比試,但見他那把刀鋒銳無比,也非常物,若是鬥個兩敗俱傷,豈非損傷了至寶?於是說道:“你知道了就好,下次可還敢胡說八道麽?”正要還刀入鞘,那“調侯兄”突然一伸手,將刀奪過,擦的一聲輕響,與補鍋匠手中利刃相交,補鍋匠的刀刃斷為兩截,接著又是當的一響,刀頭落在地下。補鍋匠、腳夫、車夫、店伴四人將“調侯兄”四下圍住,立時就要動手。“調侯兄”雖然寶刀在手,卻是眾寡不敵,當即將刀還給了南仁通,翹拇指說道:“好刀,好刀!”南仁通臉上變色,責備道:“咳,你也太過魯莽了!”見寶刀無恙,這才喜孜孜地還刀入鞘,回房安睡。

苗人鳳知道適才五人激南仁通取刀相試,那是要驗明寶刀的正身,不出一日,五人就有一場流血爭鬥。他雖俠義為懷,但見那南仁通橫行霸道,不是好人,這把刀只怕也是巧取豪奪而得,心想我自去祭墓,不必理會他們如何黑吃黑的奪刀。

次日絕早起來,只見南仁通已然起行,補鍋匠等固然都已不在店內,連那店伴也已離去。一問之下,這人果然是昨天傍晚才到的惡客,給了十兩銀子,要喬裝店伴。苗人鳳暗暗嘆息:“常言道:謾藏誨盜,果然一點兒不錯。”結了店帳,上馬便行。

馳出二十余裏,忽聽西面山谷中一個女子聲音慘呼:“救命!教命!”正是南小姐的聲音。苗人鳳心想:“這些惡賊奪了刀還想殺人,這可不能不管。”一躍下馬,展開輕身功夫循聲趕去,轉過兩個彎,只見雪地裏殷紅一片,南仁通身首異處,死在當地。那“冷月寶刀”橫在他身畔,五個人誰也不敢伸手先拿。南小姐卻給補鍋匠抓住了雙手,掙紮不得。

苗人鳳隱身一塊大石之後,察看動靜。只聽“調侯兄”道:“寶刀只有一把,卻有五個人想要,怎麽辦?”那腳夫道:“憑功夫分上下,勝者得刀,公平交易。”“調侯兄”向南小姐瞧了一眼,說道:“寶刀美人,都是難得之物。”補鍋匠道:“我不爭寶刀,要了她就是啦。”店伴冷笑道:“也不見得有這麽便宜事兒。武功第一的得寶刀,第二的得美人。”腳夫、車夫齊聲道:“對,就是這麽著。”店伴向補鍋匠道:“老兄,勞駕放開手,說不定在下功夫第二,這是我的老婆!”“調侯兄”笑道:“正是!”轉頭厲聲向南小姐道:“你敢再嚷一聲,先斬你一刀再說!”補鍋匠放開了手。南小姐伏在父親屍身之上,抽抽噎噎地哭泣。

那車夫笑道:“小姐,別哭啦。待會兒就有你樂的啦!”伸手去摸她臉,神色極是輕薄。

苗人鳳瞧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大踏步從石後走了出來,低沉著嗓子喝道:“下流東西,都給我滾!”那五人吃了一驚,齊聲喝道:“你是誰?”苗人鳳生性不愛多話,揮了揮手,道:“一齊滾!”補鍋匠性子最是暴躁,縱身躍起,雙掌當胸擊去,喝道:“你給我滾!”苗人鳳左掌揮出,以硬力接他硬力,一推一揮,那補鍋匠騰空直飛出去,摔在丈許之外,半天爬不起來。

其余四人見他如此神勇,無不駭然,過了半晌,不約而同地問道:“你是誰?”苗人鳳仍是揮了揮手,這次連“滾”字也不說了。

那車夫從腰間取出一根軟鞭,腳夫橫過扁擔,左右撲上。苗人鳳知道這五人都是勁敵,若是聯手攻來,一時之間不易取勝,當下一出手就是極厲害的狠招,側身避開軟鞭,右手疾伸,已抓住扁擔一端,運力一抖,喀喇一響,棗木扁擔斷成兩截,左腳突然飛出,將那車夫踢了一個筋鬥。那腳夫欲待退開,苗人鳳長臂伸處,已抓住他的後領,大喝一聲,奮力擲出,那腳夫猶似風箏斷線,竟跌出數丈之外,騰的一響,結結實實地摔在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