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第 九 章 風笛客棧(第3/4頁)

老漢我就奇怪,按理如他們那樣水裏來、水裏去的人,上水前早該看出今日必有大風大浪,為何為了一個叫化子這般賣命?哎,這場大雨,也來得邪乎,往常秋日有雨,多半是由黑山那邊來的,這次卻反了,是由九牛山那邊來的……“牧野棲聽到這兒,已斷定眾人口中的叫化子一定是白辰,他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與阿雪作別後,牧野棲幾經曲折迂回,竟由另一個方向走至阿雪所在的巷子對面。

他與都陵不謀而合,由一個側門悄悄進入“春晚樓”,在臨窗一張桌子上坐下,望著那條巷子口。

天尚未完全黑下來之時,他就看到了意料中必會出巷的段眉與阿雪!

兩人的神色卻有些緊張,阿雪在巷子口看似不經意地迅速掃視四周情形,隨後便引著段眉向城東而行。

牧野棲當即起身,尾隨段眉母女兩人而去。

以他的身手,要追蹤段眉二人絕不困難。

奇怪的是,段眉與阿雪竟一路向南而行,非但走過了大半個邑城,更出了城門,向郊外而去,毫無駐足或折回之意。

莫非,她們將要去的,竟是極遠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牧野棲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似乎他早巳料到段眉與阿雪這一次遠行的目的地絕對不近。

出了郊外,人煙稀少,地勢開闊,視線便少了遮擋,追蹤的難度相對增加了不少,當牧野棲正暗自擔憂時,段眉與阿雪前行的速度突然加快,當夜幕降臨時,她們已不顧是否會驚世駭俗,以輕身功夫匆匆趕路。對牧野棲而言,她們去速越快,反而更易追蹤,如此遠遠尾隨而行,直到數千裏開外,段眉母女二人方在一個鎮子中投宿打尖。

當牧野棲遠遠地望見她們走入客棧時,目光不期然掃向客棧外高懸著的四只大紅燈籠,只見四只燈籠上貼著四個大字:風笛客棧。

牧野棲大吃一驚,怔立當場。

良久方回過神來,暗忖道:“難道這只是巧合?但客棧之名,多用諸如‘福’、‘安’、‘祿’、‘發’之類的字眼,它怎麽偏偏用上‘風、笛’二字?”

望著“風笛客棧”四字,牧野棲感覺既親切又新奇,同時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段眉與阿雪走入風笛客棧,一個夥計迎上前來招呼道:“夫人、小姐投宿吧?小店清雅潔凈,睡上一宿,保證舒暢開懷。”

阿雪眉頭一皺,未及開口,已有一人先道:“田五,為何總改不了油嘴滑舌?”說話的是一個女子,阿雪循聲望去,只見自木梯上下來一位女子,年約三四旬,甚是貌美,阿雪的目光與之相遇,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姐切莫與他一般見識,若要投店,後院中還有幾個房間。”

阿雪見她笑容親切,讓人見了如沐春風,心中因田五而起的不快便消散不少,當下說道:

“房間要大些,方向朝北。”

那女孩子道:“有,但價錢相對高些。”

阿雪道:“無妨。”

那女子便道:“田五,把兩位客人送去客房,可莫再插科打渾,惹客人生氣。”

田五道:“大姐放心。”言罷向阿雪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那女子苦笑著搖了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麽,看樣子她應是客棧中的當家人,對手下的夥計卻甚為寬容。

阿雪心道:“又有幾家客棧的夥計如田五這般放肆?”

田五雖然滑嘴滑舌,辦事卻甚為利索,將她們引入房中後,只眨眼工夫,便為她們端來了熱水,送來晚飯,最後一臉恭敬地道:“夫人、小姐還有何吩咐?”

段眉臉色一沉,道:“沒有我的吩咐,你無需來此。”

田五便退了出去。

阿雪推開北向的窗戶,將客棧周遭的環境對段眉描述了一遍。這是她們母女二人多年來達成的默契,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阿雪就會為段眉敘說周遭環境。如此一來,一旦若有不測之事發生,雙目失明的段眉才能從容應付。

末了,阿雪贊嘆一聲:“後院中的那叢竹子長勢真好,只怕有幾百棵吧。”

段眉卻聲音冷峻地道:“阿雪,你有沒有感覺到任玄有何異常之處?”

阿雪將窗子掩上,沉吟片刻,道:“當然有,他如此年輕,卻有那麽高的武功,必有驚人來歷。據我所知,武林中還沒有哪一個門派能調教出如此高明的年輕弟子,更重要的是,他的出現總是很巧,常常是在剛剛發生不尋常的事之時,他正好現身。”

段眉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你已看出這麽多的異端,為何還不設法避開他?”

阿雪不假思索地道:“要回避一個人,首先必須接近他,讓對方以為自己對他毫無戒備之心。任少俠是個聰明人,假如一些舉措太過明顯,一定會讓他有所察覺。如此一來,若他接近我們並無惡意,此舉固然不妥;若是他懷有險惡用心,亦有打草驚蛇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