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第 五 章 孤莊隱者

財神莊在一日之中,便被毀為一片廢墟,這的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外人所知道的,就是滿地的浮土和屍體,雪與血交融,釀就了另一種淒慘。

兇手是誰並不重要,官府也無法破除這等奇案,雖然財神莊是爾朱家族的產業,在某些場合之中,權力和實力便代表官府,財神莊就是如此,至少在首界,在雙浮這幾塊地方,可以全權代表王法。造事者連財神莊都掀了個底朝天,地方上的官府又如何能夠與這些人相抗衡呢?他們惟有乞求這些可怕的人物不要弄出太大的亂子已算萬幸了。

起義紛起,朝廷力弱,大軍都忙著對付起義軍,對此肆掠的小股流匪都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實在沒有多余精力去治理這群流匪,免得激得這些人也反抗起義,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也許正是這種姑息的政策,才會釀就亂世,才會激得風雲四起,民不聊生,但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亂世之中,更無清官,誰也不知自己命斷何時,所有的當權者都腐化不堪,重利盤剝,使整個北朝的局勢更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財神莊之毀,並不能說明什麽,頂多也只能告訴眾人,又有一般腐朽的力量消失了。

百姓們津津樂道,那些農奴們全都恢復了自由,這的確讓許多人大感痛快。

痛苦和幸福是相對的,有人感到痛快,自然就會有人感到怒恨交加。

這些人,自然是爾朱家族的勢力。

爾朱家族的勢力在黃河以北可以說並不輸於葛家莊,但在黃河以南乃至南北兩朝之間,就要相差極遠了。

財神莊之役中,更讓爾朱家族看到葛家莊的實力太過可怕,那些人似乎全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戰士,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鬥志,都是一流的。

爾朱家族中的人本還有輕視葛家莊之心,總認為他們再厲害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葛榮也只是一個暴發戶而已,二十多年的時間怎能與爾朱家族近百年歷史相比呢?可是,此刻他們才知道,自己錯得很厲害。

葛家莊的弟子全是以一敵二,卻仍然大獲全勝,這猶如給了爾朱家族一記悶棍,讓他們如食蒼蠅般難受。

爾朱兆受了傷,不僅身體受了傷,心靈也同樣受了傷,他的自信和自尊都受到了無情的打擊,在蔡風的面前,他竟然那麽不堪一擊,惟有狼狽逃命。而論武功,比不過蔡風那還沒什麽,可是他卻連蔡風的屬下三子也勝不了,在這一役中,三子和淩能麗的武功都給了他一記狠擊,破碎了他年輕一輩中第二高手的美夢。而且這次更是負傷而逃,無論鬥智鬥勇,他都比蔡風差一級,使他好強的自尊受到嚴重的挫損。

最讓爾朱兆感到恨怒的,卻是被他信任和重用的財神竟然是個奸細,讓這次行動功敗垂成,不能說與財神沒有關系。若非財神及時破開那道機關,墓風又怎會及時趕到?那時,他就可輕易揭穿三子的假面具。雖然,這一切都在蔡風的算計之中,但爾朱兆仍不能不將一切的罪過歸結於財神這個奸細,也只有這樣才會使他心裏舒服一些。

財神是南朝的奸細,這點的確出乎爾朱兆的意料之外,其實也出乎爾朱家族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們一直都忽略了南朝。

蕭衍是個極有魄力之人,更不會安於現狀,自然想一統南北兩朝,而北伐的障礙不僅僅是元家和朝廷,更有北朝幾大家族。

鮮卑人最排外,要想奪取北魏,便先得將鮮卑的幾大宗族勢力拔除,沒有了這些勢力的支持,北魏朝廷就像沒有牙的老虎。是以蕭衍絕對不會放棄對四大家族的打擊。

蕭衍執政二十年,能將南梁治理成現在這種局面的確不簡單。這二十年中足夠做很多事,足夠他將自己的心腹滲入想要對付的勢力。

二十年,絕對不是一個短暫時間,財神在爾朱家族中一呆就是十八年,可在這一役中才露出了真身,可見蕭衍早在很早以前就作了安排。

而爾朱家族之中究竟還有多少像財神這樣的人呢?其它家族中又有多少奸細呢?一旦有事,這些人會起到怎樣的一種破壞作用呢?這些不得不讓所有爾朱家族的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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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揚的白衫,激流的雪,殺氣如潮,天地刹時一片昏暗,昏暗始於兩只普通至極的掃把。

勁風揚起漫天雪霧,兩個枯瘦的老頭終於還是出手了,自始至終,他們都沒說過一句話,但卻有著讓人無法揣測的神秘,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氣勢。

沒有人想象得到,這是兩個掃地的仆人,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卑微之輩。

雪本是白的,抑或可以說是淒慘的色彩,寒意四起,破開天地的一點亮芒,將那迷茫虛幻的雪霧生生劈成兩半。

白衣神秘人在最及時的時候出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