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卷 第 六 章 抽絲剝繭

縣衙的後衙有個跨院,在後衙東,那位孝廉公一個人住在這東跨院裏。

這東跨院不下大,只一問房,小小的院子裏修竹幾枝,有些花木,相當幽靜。

這麽幽靜的小院子裏,一間房,一個人住,相當愜意。

其實,讀書人的住處,就是要寧靜典雅,不然怎麽寒窗苦讀?三更燈火五更鳴,既不會擾人,也不會被人擾,考舉人,舉孝廉,豈是容易的?

關山月由老者跟白衣文士父女倆陪著來到。

院子小,這間房也不大,看樣子既是臥房又是書房,簡單,樸素,不失典雅,幹凈。

關山月從院子裏就開始看,竭盡目力搜尋,他找的是蛛絲馬跡。

在院子裏,他沒能看出什麽。

臥房裏,關山月依然竭盡目力搜尋。

老者跟白衣文士陪在一旁,老者相當平靜,白衣文士免不了有點急,她忍不住說了話:“閣下這是……”“關山月道:“在下要先確定,孝廉公是在哪裏遭到劫擄的?”

稱“在下”,而不是稱“我”了,當著老者這一縣之尊,本地的父母官,尤其老者平易近人,對他客氣,把他當貴客,佳賓,怎麽也該看老者的面子。

白衣文士心裏正焦急,沒留意這個,忙道:“是不是這裏?”

關山月道:“院子裏沒看出什麽事。”

白衣文上道:“那麽這房裏……”

關山月道:“容在下再多看看。”

本來嘛!不過剛進來。

白衣文上沒再問。

關山月再看,掃視中,他一雙目光停留在桌子上。

桌子上只放著三樣東西,一壺、一杯、一燈,燈是盞油燈。

他道:“孝廉公應該是在房裏遭到劫擄的。”

老者道:“閣不是怎麽看出來的?”

白衣文上也忙道:“閣不是說……”

關山月道:“在不要是沒有錯,孝廉公該是在昨晚回房之後就遭到了劫擄。”

居然連人什麽時候遭到劫擄都看出來了。

老者跟白衣文士幾乎是同時:“閣下……”

關山月擡手指桌上:“縣尊、姑娘請看,桌上有涼茶一杯,油燈燈油已盡……”

老者跟白衣文士忙望桌上,這才發現桌上的確有涼茶一杯,油燈的燈油也已經幹了。

剛才怎麽就沒留意?

白衣文士忙道:二這是說,家兄昨晚回來過?”

關山月道:“不然誰倒的茶,誰點的燈?”

白衣文士道:“油燈不是已經幹了……”

關山月道:“孝廉公不會用到燈油已盡而下添加,那就是燈油是點幹燃盡的。”

白衣文上一怔,道:“不錯。”

老者說了話:“所以閣下認為,小兒昨晚回房後,點上燈,倒上茶,還沒喝就遭到了劫擄。”

關山月道:“是的。”

白衣文士道:“油燈沒有熄滅,一直到油燈點乾燃盡?”

關山月道:“是的。”

老者道:“捕房那些人,怎麽就沒有想到到這裏來看看?”。

關山月道:“遭劫擄的是孝廉公,縣尊的公子,捕房從上到下恐怕已經亂了方寸,慌了手腳了,疏忽在所難免,再說,各人有各人的做法……”

這是謙虛,也是幫捕房的差役說話。

老者深深一眼:“閣下不必過謙,也不必幫他們說話,都是多年的老公事了,不該如此,我只是擔心,給我這上司辦事尚且如此,給百姓辦事豈不是……”

白衣文士道:“您以為這些人能幹什麽?抓個小偷、小賊的還可以,根本就不能指望他們辦要緊大事,要不我怎麽會請這位來呢?偏您還要顧這顧那……”

關山月也為老者的面子著想,他道:“既然已經確定孝廉公是在這房裏遭到劫擄的,接下來就要在這房裏找線索了,容在下再看看。”

他一雙目光再度掃視各處。

他這是有意打斷白衣文士的話,老者明白,又深深一眼。

白衣文士也顯然冰雪聰明個人,又怎麽會不明白?她住口不言,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目,也跟著關山月的目光到處轉動。

關山月走向後窗,他推開後窗看,先看窗台,竭盡目力仔細看,很快的,他伸出兩指從窗台上捏起一物。

他看見了什麽?

白衣文士要過去看。

連老者都要過去。

關山月忽然躍起,——而出不見了。

這是……

必然有他的道理。

父女倆都沒動,只好站在原地等了。

只轉眼工夫,關山月又——而入,回來了,父女倆只覺得一陣微風,關山牙已經站在眼前了。

白衣文士忙走近去:“閣下……”

關山月道:“在下出去看看,來人帶著孝廉公,應該是經這扇窗戶出去的。”

老者道:“閣下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白衣文士道:“我看見閣下從窗台上捏起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