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俏姑娘見緊張形勢已消,即向柳不肖道:“那你就快點說嘛。”

柳不肖這才神色自若、瀟灑異常地說道:“洞庭位於湘境,湘境素稱‘魚米之鄉’,民風淳樸,衣食豐裕,而此處雖然山明水秀,風景絕佳,但比之洞庭卻顯太以荒瘠,尤其老丈既以捕魚為生,不在‘魚米之鄉’魚類繁多之處討取生涯,反而棄豐就寡地遠遷此地,這豈不是足以啟人疑竇之處,此其一也,再則,老丈分明身具上乘功力,為一武林佼佼健者,小可問及,不但堅不承認,反而急怒動手,此其二也,綜此上面兩點理由,小可鬥膽妄測,可能令老丈滿意?”

他安詳自如,從容不迫地侃侃而談,徐振飛祖孫女卻聽得神色數變,相顧默然。

俏姑娘雲姑因早生袒護之心,略一思忖,首先嬌聲說道:“爺爺,柳相公分析的委實不差,爺爺……”

徐振飛怒態一斂,輕嘆一聲,滿面愧色,不安地接道:

“丫頭別說啦,柳相公眼力如神,觀察人微,心細如發,剖理分明,一番話兒說得我疑雲消散,愧疚頓生,爺爺我難受死了。”

轉向柳不肖微一拱手,愧然又道:“‘徐振飛一生殺人無算,但卻從未昧心行事,不想如今人老糊塗,今日無狀,冒犯相公,心中委實不安,相信相公雅人大量,既知老漢苦衷,諒必能予寬恕諒宥。”

柳不肖暗一點頭,一笑還禮說道:“老丈如此說,豈非有意折煞小可,小可多言招禍,咎由自取,何能怪老丈動手?”

話鋒微頓,面色一莊,挑眉說道:“柳不肖身受老丈賢祖孫活命大恩,正愁無以為報,今既知老丈隱衷,斷斷不能坐視,老丈可否將仇人姓名示下,小可……”

話猶未完,雲姑已自神色焦慮地急道:“柳相公,你是位讀書之人,這事萬萬使不得。”

徐振飛輕注俏姑娘一眼,也自搖頭說道:“雲丫頭說得不錯,相公讀書人,萬不可卷人江湖恩怨漩渦,同時這是老漢一家私仇,怎好假他人之手,老漢雖明知功力差人甚遠,但老漢亦非畏死之輩、誓必與那般兔崽子們周旋到底,頭斷血流,在所不惜。”

一番話兒聽得柳不肖驚然動容,暗暗心折,微微一笑,莊容道:“老丈此言差矣,豈不聞‘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小可縱不為老丈解決私仇,對方如系十惡不赦之輩,為整個人群,小可亦應挺身而出誅滅之,小可本身雖然不諳武技,手無縛雞之力,但也可找上兩位武林朋友為老支助助拳,對方若是碰巧小可認識,也可為老丈解這段怨仇,老丈若是執意不肯,便是視小可為一介腐儒,而不屑下顧啦。”

一番話說得誠懇熱衷,正義之情,溢於言表,看得、聽得徐振飛祖孫女暗暗大為感激。

俏姑娘雖然極想說出仇人姓名,但未科乃祖允許,卻未敢貿然說出,只是櫻口數張,妙目側膘,向乃祖射過兩道探詢目光。

徐振飛一張老臉上,頓時掠起一片難色,猶豫片刻,方始長嘆一聲,滿懷感激地道:

“柳相公既是如此說,老漢若再不說,便顯得太以不通情理.不付,老漢並不希望假相公之手,報此血仇,只是要相公知道此人是個十惡不赦之悲罷啦。”

話鋒微頓,輕喟一聲,又道:“十二年前,老漢率一子一媳,還有這方自三歲的雲丫頭,居住在洞庭湖濱,捕魚為生,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這不過是老漢白武林中歸隱,過其自食其力的恬淡生活罷啦!雖然過了五六年隱名埋姓的安樂生活,但昔日老漢行道江湖,所得罪過的江湖朋友卻是仍不放過老漢,一日深夜,率眾來臨,老漢子媳刀下慘死,老漢重傷之余攜帶雲丫頭避來此地,一晃十余年過去,老漢無日不思報此血海深仇,如非為了這甫自長成的雲丫頭無人照顧,老漢早就只身尋仇去啦,還在此過這貧苦的捕魚生活徐振飛神色黯然,一臉悲憤,住口不言。

俏姑娘雲姑花容慘淡,淒慘神色中,秀眉雙挑,妙目微紅,泫然欲泣。

柳不肖劍眉微軒,勉強一笑說道:“老丈至今尚未說出仇家姓名。”

徐振飛一怔,歉然苦笑說道:“老漢只顧說話,心神淒怒之余,靈智迷蔽,忘卻了此點,相公萬勿見笑。”

白眉微挑,目中突射xx精光,咬牙說道:“提起老漢仇人,在武林中確也不是無名之輩,尤其在西南邊睡一帶,名頭更是響亮,可以稱得上是威震一方,群豪震懾,他們的名號叫做‘川中三虎’……”

柳不肖雙眉一挑,星目神光一閃,輕“哦”了一聲。

徐振飛一怔,挑眉問道:“怎麽?莫非相公認識這三人?”

柳不肖一笑,挑眉說道:“小可不認識這三人,只是老丈這血海深仇恐怕報不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