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捌大唐西市(第2/5頁)

這人見李煊臉上略有迷茫和躊躇之色,又貼過來悄悄地說:“你是給官家辦事,也要賺些跑腿錢不是,五百匹絹我一定給你足量,也是上好的貨色。但價錢嘛,略貴上一點點。不過,我可以給你留出三十兩茶點錢。”

李煊搖頭道:“這事不行,我怎麽能中飽私囊,只要盡快辦好貨物,也就是了。”中年胖子眼珠一轉,說道:“反正我給你剩下三十兩銀子,你回去充還公帑也罷,自己用也罷,我就不管了,天色不早,我先給你辦貨去。”

中年胖子向內室喚道:“阿母,您出來照應一下這位客官和店面。”只見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太太應聲而出,腳步甚是健朗。然後胖子臉上露出一絲歉意,說道:“我店裏只存了三百多銅錢,要進貨恐怕不夠,客官先將三百兩銀子給我,我好去辦貨,你在這裏飲幾盞茶,不消半炷香工夫,我就辦齊備了。”

李煊點頭答應,那老太太陪他坐下,也不說話。李煊更是無心和她閑聊,只是默想今後的打算。

然而,等來等去,三百聲收市的銅鑼都響了,還不見那個中年胖子回來。李煊有點著急了,問那個老太太,老太太也茫然不知。

冬日白晝很短,漸漸已是紅日將落,李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再三詰問老太太,老太太也害怕起來,和李煊說了實情。李煊一聽,當真是“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半桶冰雪水”,情知是被人騙了。

原來,這個老太太根本不是那個中年胖子的母親。據老太太說,她本是一個在華陰縣裏沿街乞討的窮婆子,丈夫早早去世,自己並無兒女,加上容貌粗陋,又不識字。原來還能幫人做點粗活度日,如今年老力衰,於是淪落到街頭行乞。

哪知一個月前,這個中年胖子見到她,口稱是她的族侄,並將她接回家,洗浴更衣,又飽餐一頓。老婆子雖然聽他談論起家事來,完全不對卯榫,但好容易有人使之衣食無憂,哪裏敢否認!過了幾天,中年胖子又堅持讓老婆子收其為義子,二人母子相稱,老婆子歡喜過望,以為是菩薩顯靈,神佛保佑,當然是滿口答應。

李煊雖然樸實,但並不愚蠢,聽到此處,已經完全明了,原來這人早就是處心積慮,安排下這樣的圈套等人上鉤。一旦有巨額的錢財到手,他就立刻金蟬脫殼,逃之夭夭了。因為留下店面裏的“老母”為質,客商必然不疑,哪裏知道竟有這樣一手?

老婆子此時心裏也全然明了,於是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李煊無可奈何,只好倒反過來勸慰了她幾句。

此時晚風颯颯,冰輪般的冷月從天空升起,街鼓早已響過,長安城的大門想必早已緊閉。李煊呆坐在幾案前,思緒隨著油燈的火焰不停地跳躍:

自己采購軍需物品,一去不歸,軍中想必認為自己是攜款遠逃了吧。如果如實回去稟告,想必也會遭到重罰。為什麽自己來到長安,偏偏就遇到這一連串怪異的事情?那計婆婆和賀蘭晶想來也不會真是什麽好人,我還是趁萬騎兵將們沒來捉我之前,悄悄逃了吧!對!抓緊逃回西域,還過白天放牧打獵、晚上喝酒唱歌的自在生活去。

想到此處,李煊主意已定,突然他心中一驚,暗暗叫苦道:“不好,我日落不歸,想必軍中早已派出緝拿我的甲兵來了。”李煊邁步出門,悄悄繞過巡街衛士,走到朱雀大街邊,正想趁機溜走,只見黑夜中,一大隊人馬疾馳而來,細看那燈籠上的標記,寫著鬥大的“韋”字。

李煊更是心中驚懼,認為是韋播親自來拿他,他趕忙縮到一棵大槐樹後。過了一會兒,只聽人聲漸漸遠去,才又躡手躡腳地往前走。他不敢再走大路,轉彎抹角地尋小巷前行。

突然前面又是一大隊人馬過來,隔著數十丈遠,覺得香風拂面,一輛四面裝飾著明黃色流蘇、擎著九花蟠龍寶蓋的香車迎面駛來,有人遠遠呐喊:“什麽人?”李煊大驚,眼見左邊是個古廟,前面小池塘邊有一棵大柏樹,有個樹洞十分寬大,忙一轉身躲在樹洞裏。

一進樹洞,他差點驚呼出來,原來樹洞裏早有一人,她高梳雲髻,穿著棗紅色錦緞蝴蝶紋百襇褶裙,是個美貌女子。

李煊並不知道,其實這一天,羽林萬騎中鬧得天翻地覆,根本無人來理會他的事情。這些人也根本不是為他而來的。

原來,萬騎中的將士一個個不是身經百戰,就是弓馬嫻熟,武藝精通。他們見韋播和高嵩兩人見識平庸,武藝低微,連五石硬弓都拉不動,都很是鄙夷。

一日,韋播見左營統領葛福順有一匹膘肥體壯的棗紅色寶馬,貪念頓起,就開口索要。哪知此馬甚為頑劣,又極通人性。韋播一騎,這匹寶馬就覺察出變換了主人,於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