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章 禁軍統領(第2/4頁)

兩人又商量了幾句,覺得這個思路大有可能,值得追索。長林府雖不好插手案情審訊,但提醒吳都尉幾句還是應該的。蕭平旌性急,趕忙就想出門,蕭平章瞧著窗外已日落西山,覺得這樣連夜催辦不太妥當,便攔下了他,吩咐次日再去。

不料想這一耽擱,竟真的應了夜長夢多這句老話。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刑部便已經主動派人前來叩門,慌裏慌張地通報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被關押在刑部天牢的段桐舟,昨夜越獄潛逃。

天牢重地走失人犯,雖不能說絕無先例,但至少也有幾十年未曾發生過了。刑部呂尚書得報後幾乎不敢相信,親自趕往牢中察看,只看到一間空蕩蕩的囚室,和一地碎成數塊的鐵鐐。

茲事體大,呂尚書未敢延遲瞞報,一面向長林府送信,一面通知巡防營全城搜捕。這時吳都尉也已接報趕來,兩人惶恐不安地入宮請罪。

沉船案審到現在,唯一的矛盾焦點就在段桐舟的身上,他這一逃逸,有些謎團只怕就此難解。消息傳到長林府後,老王爺和蕭平章還大略能穩一穩,蕭平旌卻忍不住暴躁起來。

“咱們抓那個段桐舟多不容易啊,連大嫂都親自出了手,結果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讓他給逃了?”他氣呼呼地在窗前走來走去,“虧我交接人犯時,還再三提醒吳都尉和呂大人,瑯琊高手非同等閑,讓他務必多加小心,多加小心!他們兩個是沒聽進去還是故意的?”

他抱怨一下倒也罷了,最後這句話卻是有些口無遮攔,蕭庭生立時一掌拍在桌案上,喝道:“閉嘴!這樣的話也能輕易出口,我從小是怎麽教導你的?”

蕭平章忙扶著桌案站起身,輕聲勸解父親道:“平旌年紀小,有錯處教誨他就是。”

“他就是該教誨!我的話全當耳旁風……你跟他說!”

蕭平章欠身領了父命,轉頭示意蕭平旌跪下,正色道:“責人容易責己難。段桐舟的武功路數究竟什麽樣,大家也都只知道幾句傳言而已,連你跟他交過手都未必能全盤把握,更何況人家呂大人吳大人是文官?你是長林府的人,即便是隨口抱怨也要過腦子。刑部廷尉府職責有失是一回事,可你剛才的話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認真計較起來,這‘故意’二字便算是指控了。你到底有什麽站得住腳的推論,可以這般出口傷人?”

父王發怒時蕭平旌便已自知理虧,對於兄長的教誨當然更不敢頂嘴,悶悶地咬著唇角,叩首認錯。

長林二公子私下沖口而出的這些話並無外人知曉,但對於擔有責任的吳都尉和呂尚書來說,他們最害怕的就是有人會這樣想。在梁帝駕前再三請罪之後,兩人拼命解釋段桐舟是怎樣一個頂尖高手,刑部監禁他的諸項措施已遠遠高於普通人犯雲雲。

瑯琊閣聲名遠揚天下,即便是雲端之上的至尊天子,大略也能明白瑯琊高手榜排位第五是個什麽概念,故而蕭歆惱怒之余,倒也沒有太過苛責。

人犯逃失,接下來當然就是追捕。幸虧吳都尉辦案勤謹,昨兒連夜忙碌,派人去提審段桐舟的時候尚是淩晨,四方城門未開,理論上人犯還沒有機會逃出城去。帝都金陵不比他處,人口冊錄極是嚴謹,皇城巡防營緝查案犯,向來也算規程完備,段桐舟若是沒有高位之人庇護,聯排通查總能發現一些蹤跡。

可事態雖有挽回的余地,眼下仍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這位幽冥暗火非同常人,前次被生擒靠的還是蕭平旌與蒙淺雪聯手,即便真的追索到了他的蹤跡,單單只靠巡防營的能力,恐怕也很難成功圍捕。

究竟誰最合適在城內追緝段桐舟?蕭歆無須多加思忖便能想到一個名字。他看了看下方眼巴巴地仰望禦座的吳都尉和呂尚書,便知這二人的想法也跟他一樣,只是不敢輕易開口。

放下手中的折本,蕭歆轉向身邊的內監,淡淡道:“召飛盞來。”

內監躬身領旨,飛快地一溜小跑奔至門邊,對殿值黃門道:“陛下有旨,召禁軍大統領荀飛盞進見。”

金陵中軸的朱雀大道,向來是京城最繁華的一條主街,路面皆以青石鋪就,寬闊可供三輛馬車並行。街道兩邊各式商鋪酒樓林立,五彩旗招臨風而舞,人流熙攘如織。

與周邊描金雕花,竭力在規制之內凸顯富麗的酒肆茶坊相比,扶風堂的三間連堂店面全是白墻青瓦,烏木窗框,一眼望去十分雅素,反倒顯得格外出挑。

按林奚原本的打算,她只需陪著程大夫等人進京,拜見了師父就可以自行決定何去何往,沒想到邁入了扶風堂的大門之後,才知道黎騫之根本就不在。

“謝天謝地,姑娘總算來了!”掌櫃杜仲是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一見著她就開始抱怨,“老堂主走就走吧,他還把徐大哥給帶走了。我跟老堂主說,這京城分號我一個人可壓不住,他安慰說不要緊,姑娘就快到了,自然由您主理,我這才松一口氣,天天盼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