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二章 遠近親疏(第2/4頁)

蕭平章不由笑了起來,“你們蒙府出來的人,怎麽都是一樣的做派……”

一旁的蕭平旌忙拉著荀飛盞的手臂,急切地追問道:“荀大哥,為什麽把萊陽府給圍著?是段桐舟嗎?是不是咬住他的蹤跡了?”

荀飛盞又上下掃了蕭平章兩眼,見他神情行動一概如常,這下放下心來,轉向平旌道:“巡防營收到線報,我趕過來剛好堵上,確實就是段桐舟,可惜只交了幾下手,扯下來他身上半幅袖衫,人卻沒能拿住,給逃進了巷道裏。這周邊已經搜遍了,沒有看見他的人影,現在只剩萊陽府還沒有進去。”

蕭平旌滿面興奮,差點沖口而出說要一起去,隨即又想起了還得護送大哥,只好又自己閉上了嘴。

他這點心思當兄長的豈能看不出來,蕭平章淡淡笑了一下,道:“你去吧,但要聽從飛盞的安排。”

得了這句吩咐,蕭平旌立時滿面歡喜,邊應諾邊跳下馬車。荀飛盞倒也願意多一個幫手,抱拳向平章道別後,帶著他返身回到萊陽府門前。

府門外這麽大的陣仗,外院的仆從早就慌成一團,趕緊向內院層層報了進去。蕭元啟從大同府回來後,萊陽太夫人怨他逞能涉險,罵了一場,又哭了一場。為安撫母親,半個來月他除了偶爾出門吃個酒,幾乎都留在家中相伴。此刻聽說禁軍圍府,他也十分摸不著頭腦,趕緊換了件外袍穿上,快步奔了出來。

蕭平旌迎上前,大略向他解釋了一下。聽說是在追捕段桐舟,這位小侯爺自然不會阻攔,只是請求不要驚動寡母所居的內院。

“多謝小侯爺容我等搜查,只是……”荀飛盞的神色有些為難,“人犯恐怕不會顧忌內院外院,如果……”

蕭元啟會意,“這個我明白,母親的內院我會親自前去查看,若有異常,立即通報大統領。”

萊陽太夫人畢竟是皇家宗室女眷,派一隊兵士擁入她的寢院確實有些不妥。荀飛盞想了想也就沒有強求,轉身向部屬下令。

禁軍和巡防營同在天子腳下辦差,一應行事皆有章法。進府追捕兇犯又不是抄家,行動間自然十分小心,盡力不傷人損物。

與此同時,蕭元啟以問安為名來到母親的寢院,見院內一切平靜如常,這才小小松了口氣。萊陽太夫人一聽說可能有兇徒闖入,立時嚇得魂不附體,反倒派了侍女出去,叮囑荀飛盞務必仔細搜查,切莫將賊人遺漏在了萊陽府中。

半個時辰後,整個府邸已經流水般地被清查了一遍,結果令人十分失望。蕭元啟為防萬一也翻遍了太夫人的內院,同樣沒有任何收獲。

眼看剛有了眉目,卻又是百密一疏毫無成果,三個人站在侯府的大門外發了陣呆,神情都有些沮喪。

片刻後,蕭元啟安慰道:“既然能找著他一次蹤跡,就能找著第二次,只要段桐舟這人還在京城,肯定逃不出大統領的手心。”

蕭平旌倒是對兩人的交手更感興趣,追問道:“荀大哥是在哪裏遇上他過招的?感覺怎麽樣,能贏他嗎?”

“就在那邊一條小街上,”荀飛盞朝西南方向揚了揚下巴,“只拆了幾招他就逃開了,我哪裏估得準勝負。”

蕭平旌一把拉上了他,“走,咱們再過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麽線索呢。”

眼下這情況也沒有別的事好做,荀飛盞便領著二人沿著追捕的路線反向摸索回去,沿途並無新的發現,很快就來到匆匆交手的小街中央。

這條小街只有三人並行的寬度,粗石板路,兩邊都是普通民居。蕭平旌轉了一圈,在其中一個院落的外門柱上找到一個焦黑的手印,急忙湊近了一些,邊看邊感嘆道:“這是段桐舟留下的吧?我前幾次都沒有跟他硬拼過,看來此人的內力,竟比我預想中的更強。”

荀飛盞當然是親眼看見段桐舟擊中門柱留下手印的,但這人隨後逃逸,他匆忙間只顧著緊跟追趕,並無暇耽擱停留,此時聽蕭平旌這麽一說,也走上前來,細細察看。

蕭元啟靠向蕭平旌身側,小聲問道:“憑什麽咱們大統領擔任了朝職就不能上榜啊?蒙老大人當初不就上過榜首嗎?瑯琊閣後來為什麽要改規矩呢?”

蕭平旌聳了聳肩,“我沒問過老閣主。可能他覺得朝局陰詭,不如江湖浩渺,哪怕只是沾染了分毫,也會引來麻煩無數,所以希望離得越遠越好吧……”

這兩人在一旁說話,荀飛盞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直定定地看著門柱上的手印,整個人似乎已凝成了蒼白的石像,頰邊和唇上的血色快速褪去。

蕭平旌察覺有異,轉頭叫了一聲:“荀大哥,怎麽了?”

荀飛盞唇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被他用力抿住,好半天才搖了搖頭,道:“這樣的高手……只恨我一時大意,沒能拿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