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七章 情義無字(第4/4頁)

蕭平旌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遠去的塵土,怒道:“這算怎麽回事,我還沒出氣呢!”跺一跺腳,氣呼呼地也跳上自己的坐騎走了。

蕭元啟怔怔地呆在原地,一臉茫然地愣了好久,才喃喃道:“大年初一的……這一個個哪兒來這麽大的火氣……”

朱雀大道上的這場沖突圍觀者甚眾,蕭平旌回府後在自己房裏悶坐了一陣,也知道大哥很快就會聽到消息,最後還是主動來到了東院。

蕭平章獨自一人斜靠在臨窗一張長榻上,手裏拿了頁什麽單子正在看,室內兩個火盆紅通通地燒著,暖意融融。

蕭平旌也不說話,軟趴趴地蹭到榻邊腳凳上坐了,下巴擱在半人高的小圓桌上,眨巴著眼睛看著案頭一盆水仙,等了好久也不見兄長跟他說話,終究還是有些忍不住,爬起來問道:“今天我在街上打架,肯定已經有人告訴你了,對吧?”

蕭平章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蕭平旌猶豫了一下,語調有些低沉,“以前……就有人這樣說咱們長林府嗎?”

蕭平章放下手中紙單,“長林王府樹大招風,別說現在,即便當年先帝還在時,也有各種流言。我還記得……陛下一直沒有皇子出生的那幾年,私下謠傳父王的話還要更難聽,後來太子出生,之後宮裏陸續又添了兩個庶皇子,情形才稍微好些。”

蕭平旌睜大了眼睛,“這、這……難道就隨人誹謗,聽之不管嗎?”

“能怎麽管?聽到了,像你這樣教訓一頓,聽不到,又何必自尋煩惱。”蕭平章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頂,“自古以來便是流言難禁、軟舌如刀,憑你蓋世英雄,也不見得能有好辦法。”

蕭平旌第一次聽兄長說這樣的話,有些沮喪,又有些生氣,“這個就算了。可荀飛盞不知道跟著抽的什麽風,橫插一杠子進來,反倒說我跋扈。”

蕭平章倒是不放在心上,笑道:“別人就罷了,飛盞我還是了解的,想來並無惡意,也可能是心情不好,被你遇上了吧。”

蕭平旌嘟了嘟嘴,突然看到大哥膝上的那張紙頁,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皇後娘娘剛剛派人送來的。”蕭平章拿起紙頁遞給他,“當年有機會接觸過那套妝盒的所有人,全都在這個單子上。”

蕭平旌趕忙接過來瞧了瞧,“有沒有特別可疑的需要我去盤問?咦……這個名字為什麽要圈起來?”

“他就是打造此盒的匠人,七年前暴病而亡,這套妝盒是他做出的最後一件東西。”

世間顯然沒有這麽巧的事情,蕭平旌的眉尖頓時挑了起來,“做完就死了?其間必有問題啊!”

“妝盒完工之後,內廷司依例有三道查檢,呈入正陽宮時,前殿女官與掌事姑姑又會再驗看一次。”蕭平章伸手拿過粉盒,卸下夾層,“這東西雖然跟粉盒一體打造,夾帶得十分精巧,但也不至於三番四次依圖驗看都查不出來吧?”

蕭平旌仰起下巴思索,“是啊,這樣層層查驗,若說所有人都在局中那也不可能啊。卷這麽多人進來,生怕這風聲走漏不出去嗎?”

“可如果這東西不是在內廷司,而是在呈遞過程的後期才出的問題,那麽……”

“那麽就應該與打制的匠人無關,可為什麽偏偏是他死了呢?”蕭平旌抓了抓頭皮,甚是不解,“一個和正陽宮之間隔著重重關卡的小小工匠,他究竟能做什麽,又做了什麽?”

蕭平章向後靠在榻背上,眸色也有些黯沉。

正陽宮送來名單,顯然是因為荀皇後已經排查過一遍,未能得到滿意的結果。匠人已死,他到底做過什麽只能猜測,再加上已經時日久遠,這件懸案水落石出的可能性,現在看起來已經越發渺茫。

蕭平旌突然想起來還有件正事沒說,忙搖了搖蕭平章的膝蓋,嘆了口氣,“大哥,東海朱膠的事……你可能必須得要告訴嫂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