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詭計沉舟謀好漢輕功絕技渡長江

剛才暴雨之時,竹棚也有雨水滲入。此時外面的風雨早已止了,竹棚裏還是一片泥濘。展伯承的氣力雖然不及對方,但他有獨門輕功,又跟褚遂練過近身扭打的擒拿手法,在爛地上和那人打架,卻是大大占了便宜。

激戰中那漢子用了一招“黑虎偷心”,鬥大的拳頭向展伯承胸口猛擊過去,意欲以力取勝。展伯承見他來勢兇猛,左拳變掌,向內一圈,右臂一滾一擰,用“鶴膊手”消他來勢。那漢子的手臂給他一壓,氣力發不出來,正要縮回拳頭,展伯承已把他右臂圈住,趁勢一帶,左拳疾發如風,一個“攢拳”,自右臂的勾手圈中直攢上來,沖打那漢子的“太陽穴”。

“太陽穴”是人身要害之處,那漢子焉敢給他打中?但此時他被展伯承的擒拿手圈住,要閃避亦已閃避不開,只好“兩害相權取其輕”,肩頭一轉,不讓展伯承打中他的頭部。

展伯承此時已經穩操勝算,不想傷他,化拳為掌,在他肩頭一推,喝聲:“去吧!”這一推也還未盡全力,但那漢子身體早已失了重心,這時就是一個普通人推他,他也會跌倒的。

只聽得“蓬”的一聲,那漢子跌了個“仰八叉”,水牛般的身軀變作了滾地葫蘆,在泥濘中舞手紮腳地打滾,形狀十分狼狽!

那相貌清秀的少年笑得彎了腰,拍掌笑道:“惡狗吃屎,烏龜爬地,以大欺小,丟盡面子!”

展伯承手下留情,那個“大哥”是看得出來的,但這漢子兇橫慣了,摔了這跤卻是老羞成怒,怎禁得這少年又來譏笑,他一爬了起來,猛地就是大吼一聲,向那少年撲去,喝道:“你這小子,也敢嘲笑老子!好,我就以大欺小,又怎麽樣?吃我一拳!”他吃了大虧,不敢去招惹展伯承,卻拿這少年出氣,他們這邊的自己人都覺得有點不成話了。

眼看這漢子的一拳就要打到這少年身上,那“大哥”正要出聲喝止,只聽得又是“蓬”的一聲,被擊中的不是少年,卻是那條大漢。這一次跌得更重,竟然自己爬不起來,要同伴將他拉起了。

年紀較大的那個少年一直沒有作聲,此時方始罵道:“你這人當真是豈有此理!是我打你的,你不服氣可以和我打過。”小的那個笑道:“哥哥,你應該讓我打他的。”原來剛才是大的那個用閃電般的手法拗折那人手腕,將他擊倒的。但因手法太快,這一幫十居其九,都還未曾看得清楚。要不是他自己說出來,那些人還不知道是哥哥打的還是弟弟打的呢!

這個漢子乃是這一幫人中的第四把好手,如今只是一個照面,便給這少年擊倒,這一幫人連他的手法都還未曾看得清楚,無不相顧駭然。

那個“大哥”則是心裏明白,他的手下是因為給展伯承先摔了一跤,氣昏了頭,這才給那少年以可乘之機,將他擊倒的。不過,雖然如此,這少年能夠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將他的一個得力手下擊倒,這份功夫也確實是不大尋常了。

這“大哥”心裏想道:“小的這個本領如何尚未知道,但只要這兩個大的聯手鬥我,我也就未必勝得過他們了。我是一幫之主,勝之不武,不勝為笑,我當然不能輕易與他們動手,但也不能讓他們太得意了。”

當下這“大哥”哈哈一笑,說道:“不打不成相識,老三起來,向這兩位相公賠個禮,交個朋友吧!”那大漢給拗折了手臼,急切間卻是爬不起來。

只見這“大哥”一步步地走過去,地上本來甚多泥濘,但他走過之後,卻是一個腳印也沒留下。展伯承與那兩個少年也不禁暗暗吃驚。

那大漢滿身汙泥濁水,“大哥”似是怕弄臟了手,只伸出兩個指頭,在他的背心一勾,就輕輕的將這大漢抓了起來,連他身上的衣裳也沒弄破。就似他的指頭上有股粘力把大漢粘起一般。這條大漢水牛般的身軀,大哥只憑兩指之力,便將他抓起,顯然也是具有上乘的內功,所以才能夠將真力運用得這般如意。

“大哥”替這漢子駁了脫臼,這漢子在“大哥”命令之下,滿面羞慚,只好向展伯承與那兩個少年都賠了個禮。

展伯承見對方以禮求和,心中之氣也就平下了。“大哥”笑道:“天氣寒冷,大家都來烤烤火吧。對不住,我可要先睡覺了。”這“大哥”身為一幫之主,當然是熟識江湖避忌,所以並沒有問他們的來歷。

此時已是三更時分,這一幫人推出輪流值夜的人,也就各自睡了。那兩個少年與展伯承坐在一起,小的那個問道:“這位大哥,你的本領很好啊,你貴姓?”

展伯承道:“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叫兩位見笑了。我姓王。”他不願吐出真名實姓,故而用了母親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