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何用參禪堅定力但憑慧劍斬心魔(第5/6頁)

劉芒應道:“展兄弟,你過來!”褚葆齡也在叫道:“凝妹,你——”她本來是想叫鐵凝過來的,忽地眼光一瞥,看見一小隊回紇騎兵正在圍攻木裏,四部戰車構成了一個小包圍圈。

看來敵人已知道了木裏乃是義軍首領,故而不惜犧牲,要把木裏置之死地。褚葆齡連忙改口叫道:“凝妹,你們去助木裏將軍一臂之力吧,他那邊更需要增援。”

展、鐵二人同聲應道:“是!”鐵凝輕功超妙,身形一掠,越過戰車,使出刺穴的劍法,轉眼間就刺傷了十幾名回紇騎兵。展伯承氣力大,殺退了戰車旁邊的刀斧手,把戰車掀翻,義軍迅即沖入了這個包圍圈,來一個反包圍,把這隊回紇騎兵盡數消滅。

木裏喝道:“放下刀槍的不殺!”此時回紇的官兵死傷累累,剩下來的已不到三千人,敗局已成,士無鬥志,果然聽令放下武器,結束了這場慘烈非常的惡鬥。

木裏留下一個支隊清理戰場,收容戰俘。清除了谷口的障礙之後,立即下令繼續進軍。此時劉芒與褚葆齡才有空暇與展、鐵二人敘話。

展伯承想不到在這樣的情形下和他們會面,看褚葆齡對待劉芒的神態,似乎他們二人已是和好如初,展伯承自是暗暗為他們歡喜。但另一方面,他也有點害怕由於他與鐵凝的出現,會觸起褚葆齡的感傷,甚或有難堪的情緒。

褚葆齡非常爽朗地招呼了他們,笑道:“我不知道你們早已到師陀來了,聽說你們在京城一役,和師陀的老百姓把回紇軍打得龜縮在王城裏面,不敢出來,真是令人鼓舞。我卻至今才到,對你們可是慚愧了。”

展伯承自小就和褚葆齡同在一起,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齡姐”,卻似換了個新人似的,令他又是驚奇,又是歡喜。過去的“齡姐”雖然有幾分男子氣概,但也往往免不了有多愁善感的時候,而現在的“齡姐”則是個胸襟開闊、言辭爽朗的巾幗須眉,這個變化可真是太大了。

展伯承放下了心上的石頭,暗自想道:“怪不得空空前輩和我說:一個人在江湖闖蕩幾十年,所得到的磨練和好處,還不及在戰火中磨練一年半載,甚或三兩個月頭,這話當真不錯。空空前輩如今是判若兩人,齡姐也是判若兩人了。”

鐵凝笑道:“你一來就打了這樣漂亮的勝仗,我們都佩服你呢,還說什麽慚愧。嗯,你和劉大哥是幾時見面的?體己的話兒說過了沒有?”鐵凝比褚葆齡小兩三歲,還不脫孩子脾氣,一開口就不知不覺的要和他們開開玩笑。

褚葆齡微微一笑,未曾回答,劉芒已搶著說道:“展兄弟,我正要告訴你,我與褚葆齡是昨日相見的,她和我說了一段佛經的話,很有意思。”

展伯承詫道:“原來齡姐還懂得念經說法,這我可還不知道呢。她說的那段佛經是什麽,快告訴我。”劉芒道:“好,我告訴你。”他們二人並轡同行,跑在前頭,卻把褚、鐵二女甩在後面了。鐵凝正想追下去,褚葆齡笑道:“就讓他們也說說體己的話兒吧。”

鐵凝恍然如有所悟,說道:“對,他們說他們的,咱們說咱們的。齡姐,你是不是有點討厭我?”

褚葆齡怔了一怔,說道:“這話從何說起?”

鐵凝是爽直的性兒,心中藏不住話的,說道:“那次在客店裏,你知道我來了,你就走了。連見面也不肯和我一見,我以為你是討厭我呢!”

褚葆齡笑道:“原來如此。那次我是有意讓你和小承子單獨相會的。不過,我的做法也不妥當,我向你認錯就是。”

鐵凝道:“你不討厭我,我就喜歡了。一點小小的事情說得上什麽認錯?”說話之間,前頭劉、展二人的談話有幾個零碎的片語飄進她的耳朵。

鐵凝隱約聽得“慧劍”“心魔”以及“無明”“執著”等等佛學名詞,不覺笑道:“齡姐,我從不知道原來你對佛經也很有心得。你給劉大哥說的是什麽經?劉大哥著了迷了。你聽,他正在將你所授的佛法轉給展大哥呢。你說給我聽聽好嗎?師父親傳,勝於我去請展大哥轉授。”

褚葆齡笑道:“我哪裏懂得什麽佛法,不過是從佛經中的一句‘揮慧劍,斬心魔。’而引起的一點感觸罷了。我以為每個人心中都有‘魔鬼’,這個‘魔鬼’就是只執著於個人的利害,把個人的事情看得太重。於是而起諸般煩惱,妄動無明。因此,必須以智慧之劍,除掉心魔。”

鐵凝道:“好,說得好。我以前也曾貪玩,到廟裏聽過一個老和尚講經。他說的我一點也不懂。你說的我雖然不敢說是全懂,但卻要比那個老和尚講的明白多了。”

褚葆齡笑道:“我說過我講的並非佛法,只是自己的一些感觸,大約世上也沒有哪個和尚是這樣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