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河梁訣別癡成恨(第4/7頁)

武玄霜一怔,原來“可賀敦”乃是突厥話中的“王妃”之意,武玄霜心中想道:“原來她竟是突厥可汗的王妃,既然是王妃的身份,卻為何單獨出巡,離開了他們的王廷千裏之地,這個少年武士又怎的這麽大膽,敢來追王妃的車駕?”但覺這件事情,處處透露著古怪。

說時遲,那時快,那少年武士縱馬如風,倏忽之間就到了帳幕前面數丈之地,仍然在高聲叫道:“卡洛絲,卡洛絲!”有兩個突厥武士撲上去,喝道:“你瘋了嗎?”四掌齊出,按著馬頭,那匹駿馬長嘶一聲,倒退人立,這兩個突厥武士能夠力阻奔馬,氣力確是驚人。

那少年武士在馬背上飛身躍起,喝道:“讓開,我要見卡洛絲!”好像一只兀鷹,從空中撲下,這兩個突厥武士哪肯讓他?雙雙出手,一個抓他的右腿,一個扭他的左臂,想趁他身形未穩,便將他跌翻,這少年武功甚是了得,但見他腳未沾地,便是一個彈腿踢出,接著雙掌一個“交叉十字手”斬下,好像門閂一般,一斬一扭,但聽得“哢啦”一聲,那個想扭他手腕的武士,自己的手臂卻先給他扭得脫了臼,另一個武士則早給他踢翻了。突厥武士最佩服有本領的人,有幾個禁不住喝起彩來:好漂亮的摔跤功夫!

驀聽一聲喝道:“你這小子想找死嗎?”一個守護在帳幕前面的虬髯武士,身手矯捷之極,聲發人到,雙掌一圈,那少年武士給他封著,四條胳臂一陣翻騰,便聽得“蓬”的一聲,那少年武士蹌蹌踉踉地倒退幾步。這虬髯武士一上,他的夥伴們便即退下,看來他乃是這群武士的領袖。

那少年武士兀自不肯逃走,拔出佩刀,又再撲上,虬髯武士也拔刀相迎,雙方都使得潑風似的快刀,但聽得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不多一會,那少年武士的佩刀給斬了兩個缺口,仍然是高呼酣鬥,奮戰不已!

就在這時,帳幕忽然揭開,那美貌的王妃走了出去,叫道:“都給我住手!”

那少年武士大叫一聲:“卡洛絲!”聲音顫抖,充滿了喜悅而又激動的心情。那美貌的王妃忽地冷冷說道:“站住!不許向前再跨進一步!”

那少年武士驚愕無比,叫道:“卡洛絲,你不認得我麽?”那美貌的王妃說道:“沙爾海,你到這裏來做什麽?是我父王叫你來的麽?”那少年武士叫道:“咦,我拼了性命來見你一面,你難道還不知道麽?”那美貌的王妃道:“哼,你敢對我說這樣的話,我若不念在你是我小時候的朋友,我早就叫他們打斷你的腿啦。”那少年武士顫聲說道:“卡洛絲,你,你——你變了另一個人啦,好呀,你如今到王廷去享受榮華富貴,我給你送行,你也不樂意麽?嘿,嘿,嘿,嘿!哈,哈,哈!”他憤激之極,冷笑不已,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王妃,他怎也料想不到,他的“卡洛絲”突然變了,變得好像陌生人一樣,他完全不認識了。

那美貌的王妃身軀微微抖了一下,立即又鎮定如常,淡淡說道:“好啦,你如今已經見過我了,你回去吧!”她那冷酷的神情令得沙爾海好像十二月天跌落冰河一樣,冷意直透心頭,再也笑不出來。倏然間,他雙眉一揚,睜大眼睛說道:“卡洛絲,你真的願意去做大汗的可賀敦?”那王妃輕蔑一笑,說道:“以我的美貌,以我的身份,難道不配做可賀敦麽?除了大汗,還有誰配得上我?”那少年大叫一聲,呆了半晌,忽道:“不對,不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美貌的王妃把手一揮,喝道:“把他這匹馬射死!”一個突厥武士應聲發箭,那少年武士呆若木雞,那匹馬本來是他最心愛的寶馬,也是他的“卡洛絲”以前非常喜歡的一匹馬,然而現在竟從卡洛絲的口中發出命令,死在武士的箭下了!

那美貌的王妃冷笑道:“看你還能不能再追趕我?你再不走,第二支箭就要向你射了!”那少年武士傷心之極,面色慘白如死,叫道:“我不怕萬箭穿心,可是你的話比利箭厲害萬倍,我的心算是死啦。卡洛絲,你自己保重,沙爾海不能再侍侯你了!”掩面轉身,如飛疾跑,但跑了十多丈,卻又回過頭來,只見王妃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沙爾海又叫了一聲“卡洛絲!”王妃忽地一聲冷笑,轉身走入帳篷,隨即在帳中傳出話道:“拔隊起程!”大隊的武士收拾起帳篷,前呼後擁,將王妃擁上馬車,拋下了那少年武士,果然走了!

武玄霜躲在砂丘後面,目睹了這一幕情景,甚是替那少年武士不平,心中想道:“聽他們的說話,這個卡洛絲原來還未與可汗成親,大約這些突厥武士正是護送她到突厥的王廷成親去的。這個沙爾海當然是她的情人,他敢舍了性命前來求見一面,也算得癡情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