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一紙休書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陸遊

繆長風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見此情形,不由得大吃一驚,陡地喝道:“楊牧,你敢傷她,我斃了你!”

他這一喝,用的乃是佛門的“獅子吼功”,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

楊牧心頭一震,這一掌雖然仍是劈了下去,去勢已緩了兩分,給雲紫蘿霍的一個“鳳點頭”避開了。這倒不是他怕了繆長風的恐嚇,而是給“獅子吼功”震懾了心神。

“獅子吼功”頗傷元氣,韓威武手下的鏢師給霹靂似的一聲大喝,震得耳朵嗡嗡作響,手上的勁道都發不出來,不由得都是後退幾步,但韓威武功力深湛,卻是不懼“獅子吼功”,趁這時機,呼的長拳搗出,狠狠的打中了繆長風一拳。

不過這一拳雖然打中,韓威武也沒占到多大便宜。繆長風練有護體神功,韓威武的拳頭好像打著了一團棉花,忽地一股力道反彈回來,韓威武竟然身不由己的像他手下的鏢師一樣,退了幾步,心頭大駭,“今日以眾敵寡,若然還是勝不了他,震遠鏢局的招牌,可就要給我自己親手毀了。”

殊不知他固然是心頭大駭,繆長風也是暗暗叫苦。他的功力不過勝韓威武少許,在運用“獅子吼功”之際,著了這拳,只覺五臟六腑都要翻轉過來!幸虧韓威武不知虛實,剛剛給他震退,不敢立即撲上,繆長風這才得以緩過口氣,運氣三轉,活血舒筋,消除了可能受到內傷的隱患。

韓威武畢竟是個武學的大行家,見繆長風沒有趁這個機會沖出去,登時省悟:“敢情他也是受了傷?”所料雖然不中,繆長風的弱點已是給看出了。韓威武哈哈大笑,喝道:“繆長風,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啦。”大笑聲中,與眾鏢師又再撲上。

雲紫蘿避開了那致命的一劈,氣得咬牙罵道:“好呀,楊牧,我不想傷你,你卻要殺我!”刷刷刷的連環三劍,這一回可是不再讓他了。

雲紫蘿的武功本在楊牧之上,楊牧是仗著有震遠鏢局這個大靠山才敢和她動手的,不料韓威武和他手下的得力鏢師給繆長風一個人絆住,剩下四個本領不濟的把風鏢師,又不敢過來幫他。

楊牧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想道:“這回可是糟糕透了!”想要求饒,又擱不下這個面子。說時遲,那時快,雲紫蘿又是刷的一劍刺來了。

楊牧一個倒縱,叫道:“紫蘿,饒——”“饒命”二字尚未說得完全,忽見雲紫蘿一個蹌踉,一劍刺空,反而自己險些跌倒!

這一劍若是給雲紫蘿刺個正著,喪命雖不至於,受傷那是免不了的。楊牧僥幸逃過,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裏可又是有點莫名其妙,想道:“以她的本領,這一劍是不應該失手的,難道她當真是還念著夫妻之情?”

閔成龍此時已爬了起來,喘息已定了。他不過給雲紫蘿打了一記耳光,雖然跌倒,並沒受傷,看見師父好像逐漸占了上風,登時膽壯,拿出了一對五行輪,冷笑說道:“雲紫蘿,你眼中已是沒有師父,可休怪我眼中也沒有你這個師娘!”楊牧哼了一聲,說道:“對啦,這話你早就應該說了!”

雲紫蘿腹內隱隱作痛,見他們師徒聯手攻來,心頭的氣苦實是難以形容,想道:“我死了不打緊,腹內的嬰兒卻是何辜,要死在他父親的手下!唉,夫妻之情我是顧不得了,嬰兒的性命我必須保住!”

五行輪的邊沿是鋒利的鋸齒,是一種很厲害的奇門兵器,閔成龍乘著雲紫蘿給楊牧的掌勢罩住之際,一個盤龍繞步,繞到她的背後,雙輪向她背心推去。

雲紫蘿斥道:“你這小子也敢助紂為虐,前來欺我!”飄身一閃,反手一劍徑刺他的胸膛。只聽得哢嚓一聲,五行輪斷了兩齒鋸齒。但雲紫蘿的青鋼劍竟也損了一個缺口,並沒有刺著閔成龍。

楊牧此時亦已看出雲紫蘿氣力不加,又是詫異又是歡喜,喝道:“雲紫蘿,你謀害親夫那是不成的了,你若能自知悔改,乖乖的跟我回家,說不定我還可以覆水重收。”

雲紫蘿遭受了這麽重大的刺激,神經都已經麻木了,聽了這話,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冷笑說道:“楊牧,須要悔改的恐怕是你而不是我吧?”

楊牧大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怒形於色,心中可是有點虛怯,“難道她已經知道了我和石朝璣勾結的事情?”想至此處,登時動了殺機,加強掌力,狠下殺手!雲紫蘿也橫了心腸,咬牙苦戰。可是腹中的疼痛越來越是厲害,漸漸已是力不從心。

繆長風在韓威武與一班鏢師的圍攻之下,無法沖開缺口,眼見雲紫蘿叠遇險招,性命即將不保,忍不住大怒罵道:“虎毒不食兒,楊牧,你、你還算得人嗎?”說話稍一分神,韓威武一個“龍形穿掌”拍來,“蓬”的一聲,繆長風又著了他的一掌。這一次他的護體神功雖然還是發生作用,反彈的力道卻已減了許多,韓威武只不過是身形晃了一晃,就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