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極望遙天愁黯黯眼中蓬島路漫漫(第3/7頁)

這次他要出海,想起玄風乃是一個避世清修的道士,與江湖人物無涉,斷不會泄漏他的行蹤,因此才到上清宮借住,作好出海之前的準備。想不到他一切都已準備停當,厲勝男尚未來,谷之華和馮琳卻來了。而玄風道長也竟然是個大有來歷的人物。

金世遺望不見玄風的背影,心中想道:“這老道愛管閑事,就由他去吧,反正我也得走了。”他意冷心灰,但願早早避開這些煩惱。

心念方動,忽見有一條黑影奔來,金世遺定睛一看,氣上心頭,沖口罵道:“厲勝男,你好,你好呀!”厲勝男格格笑道:“我有什麽不好?限期未到,我就趕了到來,總算得關心你了。”金世遺“哼”了一聲道:“你為什麽騙李沁梅?”金世遺瞪著眼睛看她,她卻若無其事的抿嘴笑道:“金世遺,你的記性真壞,你忘記了賭輸給我的事麽?你準許我和你開三次玩笑,絕不生氣,現在是第二次,還有一次呢,你往後還得小心!”

金世遺給她氣得啼笑皆非。厲勝男又是一笑說道:“別生氣啦,誰叫你答應我的?你出海的船只準備好了沒有?是現在走呢,還是過兩天才走?孟神通和滅法和尚在追著我呢,你要是不想多惹麻煩的話,還是現在走吧!”

金世遺嘆了口氣,說道:“你真是我命中的魔障!”厲勝男笑道:“你也是我命中的魔障呀!要不然我為什麽不挑上別人,偏挑上了你?喂,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出海之約,難道你還要後悔麽?”

金世遺咬了咬牙,大聲說道:“好,現在就去,早早報了你的大恩。”厲勝男接口說道:“然後就可以不理我了,是不是呢?”金世遺給她說中心事,啞口無言,想道:“我一生愛捉弄別人,想不到如今碰到了對手,呀,這也真是報應。”

厲勝男柔聲說道:“要走便走,你還在想些什麽?是想等你的谷姐姐呢,還是等你的李妹妹?”金世遺似被利箭刺了一下,拾起拐杖,跳起叫道:“好,好,好!走,走,走!”滿腔郁悶,驀地發為長嘯,接著朗聲吟道:“人間白眼曾經慣,留得余生又若何?……”厲勝男笑著接下去道:“海外仙山如何到,不教心底有愁魔!”金世遺本來是吟詠舊作,給厲勝男隨口改了他後面兩句,竟是極為切合他現時的心境,不禁心頭一凜,想道:“若是真有海外仙山,我只怕更難擺脫她了。”但已沒有他再躊躇的余地,盡管他心亂如麻,也只能是跟著厲勝男走了!

孟神通與滅法和尚聯手合鬥馮琳,方自占得上風,忽聽得遠遠有腳步聲傳來,迅捷之極,聲音剛剛入耳,擡頭一看,山坡上已現出一條黑影。孟神通心中一凜,心想:“莫非是金世遺來了?”急忙催緊掌力,不惜耗損真氣,運用了第七重的修羅陰煞功向馮琳連發三掌。這三掌一發,有如狂濤巨浪,一個接著一個打來,饒是馮琳功力精湛,也像置身巨流急湍之中,身不由己的隨著他的掌力轉了幾個圈圈。

滅法和尚一見有機可乘,又即大喝一聲,揮杖進擊。馮琳怒道:“連你這禿驢也敢欺負我麽?”解下腰帶,迎風一抖,登時將滅法和尚的禪杖束住。孟神通跟著一掌拍出,擊她背心,馮琳松了腰帶,暗暗運勁一送,滅法和尚正在用力奪杖,突然失了重心,幾乎栽倒,幸而他本領不弱,禪杖一挑,跳了起來,這才消了馮琳那股暗勁,趁勢一招“雲龍三現”,禪杖再打下來。馮琳以迅捷無倫的身法,在間不容發之際,再閃開了孟神通的一掌,滅法和尚禪杖上的綢帶尚未解開。她一個轉身,將綢帶一拉,滅法和尚的禪杖給她拖過一邊,“雲龍三現”本是一招三式,他剛剛使了一式,其他兩個式子已是“現”不出來。

就在此時,玄風道人已然趕到,哈哈笑道:“琳丫頭,可還認得老道麽?”馮琳道:“哈,你這牛鼻子原來還活著呀,這二十年你躲到哪裏去了?”玄風道:“老道未舍得死,要看看你們的後輩英雄呢。哈,琳丫頭,你還是三四十年前那副淘氣的模樣。”

馮琳說話分心,幾乎給孟神通一掌擊中,急忙說道:“待我趕走了這個臭賊再和你說話。”玄風踏上一步,笑道:“這麽多年不見,一見面你卻忙著別的事情,未免對不起老道吧?”馮琳道:“喂,我不要你幫手!”玄風笑道:“我只是要和你說話,誰給你幫手。”他輕輕松松地說笑,竟是旁若無人地插了進來。

滅法和尚見不是金世遺,喝道:“哪裏來的臭道士,瘋瘋癲癲的要找死麽?”玄風道:“老道活了這麽大歲數,正自活得不耐煩呢!”說話之間,又邁進兩步,激戰中,哪有他插足的余地,但聽得“呼”的一聲,滅法和尚的禪杖已是攔腰打到。玄風道:“豈有此理,我和故人敘舊,你卻來打擾我!”拂塵一展,把禪杖纏住,饒是滅法和尚功力深湛,竟不能移動半步!玄風不理會他,卻向馮琳笑道:“琳丫頭,我不是給你幫手,但這個臭賊打我,我若給他打死,豈不是不能和你說話了,沒辦法,只好擋他一下,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