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吐故納新,熊經鳥申(第2/2頁)

  兩人正說著,忽聽那青帝大吼一聲,念道:“後!”而後雙手箕張,猛地向外推出。

  廳中這百余人,竟然隨著他的手勢,齊齊向後仰去,似乎被他的掌風推倒了一般。這些人當中,有的人後仰的幅度極大,幾乎是平常人無法站穩的角度,有的人只微微後仰,也有少數人依然直立。所有人都維持著剛才的手勢,低著頭,似乎已無知覺一般。

  那青帝復又大吼一聲:“前!”雙手如爪如鉤,向後回收。所有人又都隨著他的動作和聲音,迅速前傾了身子。百余人如同牽線木偶一樣,隨著一個人的話語前後俯仰,這等情景當真是詭異無比。

  黎啟臣和童率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景,都愕然看著,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突然,黎啟臣感覺到那青帝面具後精光一閃,似乎看向自己這邊,忙拉了一下童率,兩人同時低下了頭。

  黎啟臣身體並無感覺要前俯後仰,但是總要做出點樣子來的,好在之前擡頭看了個夠,知道有些人俯仰的幅度很小,也就順著青帝的聲音,微微俯仰起來。誰知道那青帝的聲音,越來越是動人心魄,眾人的俯仰幅度也越來越大。每一次眾人的一仰一俯,黎啟臣都感到一陣威壓,仿佛自己是一只小舟,漂蕩在汪洋大海上,不得不隨著那波濤的起伏而沉浮,漸漸的,自己的俯仰幅度也變得越來越大。

  黎啟臣心道不好!這不知是什麽邪術,竟能操縱自己的心智,當下一狠心,重重地咬了一下舌頭,一絲腥鹹的血,在嘴中蕩漾開,心頭立刻便清明了許多,突然又覺得掌心一熱,絲絲溫暖的內勁從童率掌中傳來。

  黎啟臣對童率點頭一笑,示意自己沒事,便松開了手。當下依舊是在俯仰做戲,但卻不會再入戲了……過不多時,那青帝又換了方法,教眾人用手向有病痛處虛抓,把病痛抓出體內,若無病痛,向心胸處虛抓,可以延年。因眾人年齡不同,體質各異,所以動作便不能整齊劃一,廳上便顯得有點亂,二人有什麽小動作,便更不顯眼,所以二人一邊虛做手勢應付著,一邊四顧查看周圍動向。

  突然聽到有人大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能看見了!天哪!天哪!”

  只見一個人排眾而出,跪在講壇前,連連叩首,雙手發抖,箕張向天,又是激動,又是歡喜。

  黎啟臣眉頭微蹙,看向童率,恰童率也看了過來,兩人同時搖了搖頭,渾然不解。這樣的導引,確有順氣健體之效,但若說能讓盲人復明,實在是匪夷所思。

  此時那赤帝也站了起來,緩緩踱步到講壇邊緣,大聲說道:“浩浩昊天,養育萬民,德行動天,其疾自去!”說罷,單手箕張向天,簌簌抖動著,下面一片鴉雀無聲,都盯著他那只伸張的手。

  只聽赤帝大喝一聲:“疾!”手腕一翻,那手中便多了一樣東西,遠遠看過去,似是一串玻璃和松石穿制的珠串,每個珠子都有蓮子大小,晶瑩剔透,看上去價值不菲。

  那赤帝高舉珠串,大聲說道:“天生萬物,德者取之!昊天庇佑,廣施神通。”說罷,將那珠串,套在那復明之人的頸上,眾人頓時一片嘖嘖羨慕之聲。

  黎啟臣更是詫異,這不是那些做百戲變戲法的手法嗎?在宮中慶典上經常看到的,怎麽到了這裏,變成了“昊天”的仁德,赤帝的神通了呢?看著周圍這些人如癡如狂的臉,看著他們眸中噴射出的狂熱欲望,黎啟臣心中湧上了兩個字——瘋子,都是瘋子……青帝也走過來,和赤帝並肩而立,雙手一壓,示意眾人安靜,所有人便各歸原位,在席上跪坐好。

  只聽赤帝高聲說道:“傳新上山’至子‘蕭召、甘棠,’浴血洗心‘!”隨即前面便有四個白衣人,列隊走了下來。

  黎啟臣心中一緊,忙握住童率的手,以示安慰。

  童率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怕,但一張臉已經白得全無血色。

  黎啟臣暗嘆,童率自幼隨師父習劍,雖也曾受過責罰,但那種師徒父子的夏楚,和軍中獄中的笞刑鞭刑相比,未免過於柔和了,也不知這一百鞭,他能不能承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