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6頁)

樓淮祀聽衛詢氣得掀衛家老祖宗的老家底,知他惱怒非常,收性斂氣正要低聲道錯,他老丈人衛箏坐那翻了茶碗,疑惑:“爹,咱們家祖上不是開銀鋪的?怎又成賣柴米的?”

許氏也有點發愣,低聲:“老祖宗不是賣布的?”

衛詢瞪著不肖子和不賢媳,臉上真是青綠交織。一肚子的話堵在嗓子眼裏,吐都吐不出來。

樓淮祀將頭一低,嶽丈嶽母威武,他以為一定好好孝順二老。

姬明笙一個愣神連忙出聲,老國公別給氣出毛病來:“老國公,錯便是錯,打也好罵也好,我樓家無不可應。”

衛詢陰陽怪氣道:“這可不敢,京中遍地權貴,我衛家小小一侯,可不敢責打棲州的太守。”

國夫人不願過多置氣 ,樓淮祀既求了今上,如何更改?只是,她笑道:“也罷,成婚也無不可,只是,阿祀啊,你去棲州帶上繁繁,似不妥當,不如深思一二再做定奪。人活在世,從少到老,從生到死,雜瑣諸事有如下棋,這一著棋錯,滿盤皆輸。”

樓淮祀不好強辯,又道:“求老夫人成全。”

“求成全是假的。”國夫人長嘆一口氣,“你們一完婚,繁繁就是樓家的人,是你樓淮祀的妻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衛家哪有置喙的余地啊?”

樓長危坐那不動如山,道:“老夫人只管發話,樓淮祀這個兔崽子任性妄為,打死也無妨。”

衛詢直哼哼:“樓將軍直爽之人,也說得這虛以委蛇之語,他最遲兩月便要赴,打個半死如何交待?”

樓長危長目冰涼,鋒利得以割斷喉管:“我有良醫良藥,便是半殘,也能一路護他去棲州。”

衛箏軟綿綿的腳剛硬朗回來,大驚失色,不顧儀容,跳將起來急道:“這可使不得,阿祀雖是你兒子,也是的女婿,還是我女兒的夫君,他半殘了,你還有個大兒子,我女兒可如何是好?”

樓長危啞口無言,衛箏說得……還真是半點不錯,只得無奈道:“那依衛兄之見?”

衛箏沒頭的蒼蠅一個,有個屁的意見 ,就這麽痛快嫁女吧,他也不肯,衛繁可是他的心頭肉,更遑論還要跟著去棲州;打罵樓淮祀吧,他也覺得心疼,好歹是自己的女婿,女婿是半子,半子半子,樓家這兒子一半是自家的,哪能由得樓長危喊打喊殺的。

他囁呶半天,左右為難,垂頭喪氣地坐回椅中,很是心酸:這嶽丈也挺難做的。

樓長危便又誠心誠意與衛詢道:“老國公,你我倆家的婚事,樓某無有半點不滿,縱是沒有上皇賜婚,樓家必來求娶。婚姻結的兩姓之好,既生橫刺,剜肉當拔。子不教,父之過,樓淮祀不管不顧,胡鬧妄為 ,此事絕不可輕饒。”

衛詢知他言出必行,摁下怒火,饒有興致問道:“大將軍的不可輕饒,除卻將人打得半死,可另有他法?”

樓淮祀跪那大氣也不敢出,他爹在軍中以心狠手辣聞名,有的是懲治人的手法,大理寺刑獄都曾討教過手法,真要……

“大將軍好生威風,不知是要阿祀的手,還是要阿祀的腿,你們樓家做事莫非不是打就殺?”一個清朗的聲音慢悠悠地廳外響起。

姬明笙與樓長危一怔,不由自主一道擡頭。

俞子離素白錦袍,髻插一支玉釵,俊顏上略有譏誚,一邊衛放鬼鬼祟祟地探了下頭,祖父、祖母、長公主、樓將軍一個比一個可怕,中間樓淮祀可憐巴巴地跪在那,一看就是大限將至的模樣……衛放打個哆嗦,腳底一抹油,連忙給妹妹送信去。

“師弟。”樓長危面對著俞子離,心生無力。

姬明笙皺眉,先行訓道:“阿離,你幾歲的人了也學得離家出走?可知我跟你師兄的牽掛?”

俞子離歉然一揖:“嫂嫂原諒,子離心中有不解之結,沖動之下不辭而別,勞嫂嫂懸心掛念。”

姬明笙神色微變,轉頭看了眼憂喜難料的丈夫,眼前場合不對,千言萬語都無從說起。

俞子離又朝衛詢與國夫人一揖禮:“見過老國公老夫人,本是樓衛兩家家事,晚輩一介外人,冒昧了。”

衛詢知他的底細,摸摸胡子,似笑非笑瞅了一眼樓長危,道:“家事確實是家事,你說自己是外人倒也不見得。 ”

俞子離輕輕一笑,道:“老國公所言甚是,師侄晚輩還是認的。”他略有戲謔,笑與樓長危道,“師兄嫌子不好,不如過繼給我算了 ,我孤身一人,好歹也有一個送終人。”

“孤身一人?”樓長危臉黑得如同鍋底,“哪個讓你在外晃蕩,哪個又讓你孤身的?不思娶親生子還敢嬉笑胡言。”

樓淮祀輕輕拉了拉俞子離的衣角,被俞子離瞪一眼,悻悻收回手。他爹的那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跟看死人差不多。他爹定是以為俞子離是自己搬來的救兵,又嫌他行事不正,專揀偏門歪道。他快要冤死了,他師叔一向藏得跟只縮頭烏龜似得,竟現身前來,奇也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