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頁)

衛繁又叫拿盤子,倒了好幾只出來:“它們被扯了翅膀,不會飛逃。”

樓淮祀一看,原來是一堆色彩絢爛背有硬殼的蟲子,或墨綠、或銅綠,或草青、或澄黃、或艷紅,背殼流彩,光澤奪目,好看是好看,只是……樓淮祀扒地過草籠,道:“衛妹妹,這蟲子雖生得絢麗,你既能隨意就能買來一籠,可見各地遍生,常言道:物以稀為貴。它再多彩,多了也沒甚稀奇的。”

衛繁更加得意了,笑道:“我不養它,這蟲兒在棲州到處都是呢,澤棲的農家道:眼下還不是時候,外頭不多見,等再過一二月,泛濫成災,有吃葉的,有吃花的,有吃果子的,最不討喜了。樓哥哥,你再它們的硬殼比之貝鈿也不差什麽,我打算拿來做了珠花,或綴在衣衫上。”

樓淮祀只覺世上再沒比自己的衛妹妹更聰慧的女子,道:“妹妹巧思,我等妹妹串了珠花,定要玩賞一番。”

衛繁道:“我做好,第一個便與哥哥看。”

綠萼忍不住,道:“可小娘子,用蟲子殼串得珠花誰帶去?”

衛繁奇異,道:“蜻蜓的翅膀都拿來剪面花鈿,蟲子殼怎麽不能拿串珠花、鑲衣裳?不一樣都是蟲子?”

綠萼啞口無言。

衛繁道:“我思來想去,頭一個拿翅膀剪花鈿,身旁說不定就有你這麽一個丫頭,如今我拿彩殼鑲珠花,也算拾人牙慧,不算得稀奇。”

樓淮祀幫腔道:“衛妹妹說得對。不過,倒可喚個雅稱。”

“譬如什麽?”衛繁趴在樓淮祀身前仰起臉,滿是信賴求教。

“譬如‘麗金’‘彩蚧’‘流仙’……”樓淮祀笑對著衛繁的雙眸,漆黑的瞳孔映著他的身影。

衛繁頻頻點頭:“好啊好啊,那選哪個好呢,個個都好聽,棄了哪個都不舍得。”

綠萼等人再忠心耿耿也默默翻個白眼:珠花連個影兒都沒有,就取起名來。樓淮祀正和衛繁親親我我,很不耐煩看到綠萼四個丫頭杵在屋中,隨意尋了打賞的借口打發四人去找素婆。

小花廳內只剩得小夫妻二人頭並頭躺在席簟上,一起說些天馬行空的話。

“樓哥哥,寡兒村那些村童好生可憐。”

“棲州的兵又孬又弱。”

“澤棲那邊連路都沒,出行都要靠小舟。”

“梅老頭夫妻是不是拿話哄騙你?”

“澤棲縣縣城街頭能看到街尾呢。”

“也不知我們買下短街多久能修整好,到時,與妹妹一道去逛街,棲州城連個下腳的地都沒。”就怕踩到爛魚蝦。

衛繁忽道:“樓哥哥,我想阿爹阿娘還有阿兄他們了。”

樓淮祀心疼地擡手摸了摸衛繁的發鬢,正要開口安撫,就聽衛繁又沮喪道:“李姐姐要送回京的禮、信,我都帶了來,我的家書還不曾寫完,祖父祖母要一封,阿爹阿娘一封,阿兄也要一封,還要堂姐姐和妹妹、堂妹。長公主也要一封信。”衛繁越數手越痛。

“那……我幫你寫,你說我寫。”樓淮祀道。

衛繁擡眸:“樓哥哥你不寫家書?”

樓淮祀道:“我只管送土儀,家書報個平安即可。爹娘和嶽丈嶽母那邊的,妹妹寫的也算我的。”

衛繁拿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臉,嘲道:“樓哥哥好厚的臉皮。”

樓淮祀理所當然道:“你我夫妻一體,我的便是你的,你的便是我的,哪裏有錯?”

衛繁抿唇,笑應道:“果然沒錯。”她翻一個身,趴在樓淮祀身上,問道,“樓哥哥,你說我們備什麽禮回去好。”她本意是置辦些當地土儀回禹京的,可棲州除卻草藥沒甚可出手之物,總不好送一車鹹魚幹回去吧。

樓淮祀難得面上一紅,摸了摸鼻子,他還真打算送幾車鹹魚幹給姬冶等人,鹹魚幹怎麽了,禮輕情意重,佐酒又下飯,還耐長途奔波。衛繁聽後死活不願意,未免太敷衍了些。

“唉,那就送黑水吧。”樓淮祀嘆氣。

衛繁聞言驚坐起:“索夷族的凈火,樓哥哥找到了?”

樓淮祀點頭:“那塊地我都叫人圍了,只不知如何下手,那裏的黑水有稠如膏的,亦有澄如水的。眼下只隨意取了幾壇,只等師叔回來之後詳議。”他有事從不瞞著衛繁,尋常男子視女子為內宅婦人,計較的柴米油鹽待客諸如內事,外事自與內宅無關。樓淮祀從來沒這些講究,只要不危及衛繁性命,他是各種狗屁倒灶的事都要嘰嘰歪歪跟衛繁說,在外頭被蟲叮了一口,他都要倒倒苦水,引得衛繁疼惜。

黑水一事,更不會瞞著衛繁,拉了衛繁的手,到一處偏房,拿紗巾蒙了衛繁的口鼻:“因有異味,怕有毒,我們小心些。”房中堆了幾個壇子,貼了簽,寫了濁清。

衛繁掩了口鼻,看樓淮祀拿布纏了木棍,伸進一個壇中攪了攪,點燃後火焰騰起:“余的用途還不知,引火卻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