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5頁)
一切都如舊,書桌上疊著的幾本《高考沖刺》連位置都沒有變。被褥裏還有淡淡的花香,每天都有專人打掃過。
何女士之前還開玩笑讓她回來住幾天:“你嫁出去之後,我偶爾沒事就去你臥室坐一坐,就當是想你。現在可比你當年擺了一屋子教科書輔導資料幹凈得多。”
等江祁景去北歐,她大概就能搬回來了。
真奇怪,明明他們都沒有死,明明他們過幾天都會相見,卻又真的像是已經說了永別,茫茫人海,最終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裙子上不知不覺沾滿水液,分不清是滴落的眼淚還是打翻的酒。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經暗淡下去。雲及月擡起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江慕言。
江慕言輕輕地笑,聲音溫柔得不似打擾:“我可以進來嗎?”
雲及月怔了一下。直覺告訴她江慕言不該在這兒,但喝醉後大腦卡了殼,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想了很久,吞吞吐吐地道:“進來吧。”
江慕言走到她身邊,低頭便看見了床頭櫃上幹凈得沒有一絲灰塵的照片框。
他眼底一閃:“這是你的全家福嗎?”
“……”雲及月局促地將酒杯放在一邊,手縮在袖子裏,沒有應答。
江慕言坐下來和她平視,循循善誘地問。“背景是龐貝古城。那麽多張照片,怎麽就把這一幅放在床頭櫃上嗎?”
若是平時,雲及月一定不會和不熟的陌生人討論這些話題。
但酒精降低了她的警惕,她咬住下唇,慢吞吞地解釋:“這是我十六歲生日那天拍的……第一張全家福。”
“我記得雲野說過你以前走丟了。”江慕言凝視著她的眼睛,每一個字都放得緩慢,“幸好回來了。何姨真的非常疼你。”
他讓雲及月一下子就想到了母女相認那天,
何琣抱著她哭得肝腸寸斷一度昏了過去,嘴裏喃喃地全都是“要是這十六年受苦的是媽媽就好了”。
眼淚滴在她的手背上,又熱又燙,讓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的少女不知所措。
雲及月偏過頭,眸子裏閃動著細淚,沾濕了睫毛。她的聲音低得快聽不見:“……我好像做錯事了,怎麽辦?”
她好像辜負了那些愛她的人。
她怎麽這麽蠢,追求一個人這麽簡單的事情,竟然能牽連上不相幹的、無辜的人。比如一直心疼著她的何琣和雲程,比如陪在她身邊的秦何翹。
為了江祁景,她忽略太多太多了。
她真的辜負了這些人。
“現在改也來得及。”江慕言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於他們的關系而言,這是個出格且大膽的動作。
雲及月抿住唇,沒有絲毫猶豫地張開手抱住他。
她的聲音字字都是顫抖;“我就抱一會兒,不要推開我,可以嗎?”
這是個無關任何感情的擁抱,就像小時候被人欺負了,第一反應是想撲進大人的懷裏,給自己滿滿的安全感一樣。
滿身酒氣漫過來,江慕言看著地上擺著的幾個空酒瓶,摟住雲及月的肩,唇微微揚起:“好。”
…………
邁巴赫停在莊園前,緊急過來充當司機的鄭思原提醒:“江總,到了。”
江祁景看著還未處理完的文件,長指抵著眉心,低低地“嗯”了聲。
如果雲及月像以前無理取鬧還好哄些。
也不知道她這次裝作若無其事,轉頭又跑回雲家,到底是想唱哪一出。
走進雲家,玄關處有雙系帶高跟鞋隨意倒在地上。客廳甚至是整個一樓都空無一人。
也許雲大小姐正把自己縮在臥室裏生悶氣。
但江祁景為數不多來雲家幾次都只算是應酬,他回想了片刻,並不記得雲及月的臥室在哪一間。
幸好二樓最裏側的房門虛掩,泄出暖黃色的燈光。
男人走到門前,解開銀色袖口,象征性地準備敲下門。
裏面傳來熟悉的男聲:“雲及月睡了。”
江慕言打開門,敞開的領子上有明顯的水漬。
而順著望去,雲及月蜷在小沙發上,搭著羽絨服和一床毛毯,半截細嫩如藕的小腿在空中不安分地晃著。
說是睡,其實只是喝多了之後又大哭了一場,現在有些發懵。
聽見有人來了,她往下縮了縮,額頭以下全被毛毯遮住了。
——看這樣子,他們倆在這間臥室裏待了至少四個小時。
江祁景唇角的笑意逐漸消退。
江慕言早習慣了他充滿壓迫性的冷硬氣場,輕聲道:“哥,你來得可真不湊巧。”
江祁景收回視線,眉眼上泛著淡淡寒意和冷冽:“我帶雲及月回去。”
“她應該不想回去。”江慕言一副雲及月監護人的口氣。
江祁景的聲音被滲得有些涼:“雲及月是我的太太,我帶她回我們的婚房,還需要和外人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