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蘇秦遊說六國(第4/9頁)

只要舌頭在,吃飯的工具就還在,沒什麽大不了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昭陽府上是不能再去了。張儀只能躺在家裏養傷,而他老婆看著一天天空下去的米罐子,心急如焚。

有一天,有個熟人從趙國來,告訴了張儀一個好消息:“你的師弟蘇秦發跡了,正在趙國受到重用,你何不去邯鄲投靠他,讓他給你謀個一官半職?”

張儀猶豫了半天。要他去求蘇秦,他是不樂意的。最後肚子決定了腦袋——如果繼續待在楚國,除了沿街乞討,沒有別的活路。相比之下,向昔日同窗低頭未嘗不是一個體面的辦法。

就這樣,張儀來到了邯鄲。

蘇秦的府上很好找,向任何一個邯鄲居民打聽,他們都會很熱情地給張儀指路。

但是,找到蘇府並不代表見到蘇秦。當年穿著打滿補丁的衣裳在鬼谷讀書的那位愛鬧愛笑的蘇秦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看不見、摸不著、深居簡出的蘇客卿。

張儀在蘇府遞上名片,等了整整六天,蘇秦才抽出空來接見他。

“喲,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了。”蘇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即便是對住在同一條巷子裏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想必也不會如此冷漠吧!

張儀忍住怒火,剛想寒暄一番,蘇秦已經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走遠了,但是派了一個侍童回來告訴張儀:“晚上就留在這裏,一起吃個晚飯吧!”

這句話給了張儀一點希望。他心裏想,也許是蘇秦現在家大業大了,必須在眾人面前保持一種威嚴,才故意這樣對待他的。等到吃晚飯的時候敘敘舊情,回憶一下鬼谷的往事,再向他提出工作的事,應該就水到渠成了。

張儀在蘇府一直等到天黑,蘇秦才回來。廚房已經將晚餐做好,仆人們像走馬燈似的鋪好坐席,擺放碗碟,端出一道道美味佳肴。光聞到那味道,張儀就止不住流口水了。

然而,當一切準備就緒,蘇秦也在堂上坐好的時候,張儀才發現,堂上只有蘇秦一個人的座位。正在疑惑之際,一位老仆走過來,將張儀帶到堂下仆人和侍女就座的地方,給他安排了一個座位。

飯吃到一半,張儀強忍住憤怒,對著堂上說:“我這次來,是想請您幫我謀個職位,要求不敢太高,聊以養家糊口便罷了。”

蘇秦把嘴裏的肉嚼完,咽下,又喝了一大口酒,才說:“我如果開口,別說養家糊口,就算是榮華富貴也可以給你。可是,以你的才能,卻將自己弄到這個潦倒的地步,我怎麽還敢向國君推薦你呢?你如果實在沒事做,就到我廚房裏給大師傅打個下手,可保你吃飽穿暖,如何?”

張儀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開眼前的食物,拂袖而去。

他這一去,就沒有再停留,而是風餐露宿,一路向西,直奔秦國。

你要合縱天下,共抗強秦,那我就為秦國獻上連橫之計,各個擊破,讓你一事無成。

蘇秦,你等著!

話雖如此,張儀很快面臨一個現實的難題。從邯鄲到鹹陽,是很長一段路程,而他口袋裏的盤纏,已經不足以支撐他走出趙國了。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一路乞討來到鹹陽,這一身衣衫襤褸,恐怕也難以見到秦惠王。

萬念俱灰之際,張儀遇到了一位來往於秦、趙兩國之間的商人。兩個人交談了幾句,商人驚奇道:“您不是一般人,為何淪落如此?”

兩個人越談越投機。接下來張儀的路就順多了。商人給他換了衣服,讓他坐著自己的馬車,一同來到了鹹陽。

俗話說,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商人既然來往於秦、趙之間,對秦國的情況自然熟悉。他拿出一大筆財禮,讓張儀送給秦國宮中的警衛長。通過警衛長的推薦,張儀順利地見到了秦惠王。

同為鬼谷子門下,張儀的路數和蘇秦大不相同。他沒有以送高帽子作為開場白,而是對秦惠王說:“下臣聽說,不知而言,是為不智;知而不言,是為不忠。不智當死,不忠亦當死。下臣能力有限,但仍然願意冒著不智的危險,把我所知道的全部講出來,請您定罪。”

秦惠王微微一笑,說:“請繼續說吧!”

“下臣聽說,趙國正在準備聯合燕國、魏國和韓國,爭取楚國和齊國,結成合縱聯盟,共同對付秦國。我聽了之後,忍不住發笑。以趙國現在的形勢,錢糧不足,人民畏怯,打仗都要人拿著大刀在後面督戰,不準後退,可是仍然畏縮不前。秦國國力強盛,賞罰嚴明,只要是為了國家,人人皆有必死之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以趙國之弱,居然敢打秦國的主意,實在是自不量力。

“然而,小心謹慎不為過。當年智伯率領三家大軍攻打晉陽,眼看就要獲勝。趙氏用張孟談之計,策動韓、魏兩家反水,結果大敗智軍,活捉智伯。對於趙國的合縱聯盟,秦國切不可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