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圍困與謀殺(第6/7頁)

洛倫紮喬逃跑時還拿走了自己房間的鑰匙,為的就是保證在他逃出佛羅倫薩邊境之前,沒人會發現他家中的屍體。他也沒有讓政府中的敵對勢力知道自己的計劃,防止他們第一時間利用這一事件。因為依照貝爾代托·瓦爾基的觀點,當時如果有一個人立即站出來領導一場革命的話,美第奇一派可能就會被徹底推翻。意識到這了一點,“圭恰迪尼,也是毫無爭議的帕萊斯奇領袖,以及樞機主教奇博和亞歷山德羅之前的朝臣們無不感到驚恐萬分……市民們大多是對他們懷有敵意的,而他們現在手裏又沒有任何武裝力量”,因為此時公爵的侍衛亞歷山德羅·維泰利(Alessandro Vitelli)帶領著幾名手下都到卡斯泰洛城去了。

樞機主教奇博是第一個意識到亞歷山德羅可能有危險的人。星期天早上,亞歷山德羅的侍衛去向他詢問還要在洛倫紮喬的房子外面站崗多長時間。奇博一邊命令他們繼續站崗,原地待命,一邊警告他們不許對任何人提及在這裏站崗的原因。奇博隨即確認了亞歷山德羅確實沒有偷偷回到自己的住處,然後就對外宣布公爵昨晚操勞過度仍在臥床休息。直到當天晚上,洛倫紮喬的臥室房門才終於被砸開,而亞歷山德羅遇害的消息則是第二天才傳到反對者們的耳朵裏。采取行動的時機已經錯過了,維泰利已經回到了佛羅倫薩,帕萊斯奇們也已經控制住了局面。一群有意進行革命的人士向弗朗切斯科·韋托裏尋求建議,因為他被認為是反對美第奇統治的市民中最德高望重的代表。盡管韋托裏給出了一些願意支持革命的模糊承諾,但是他心中清楚起義的時機已過。這邊眾人剛走,他就匆匆趕去拜訪了圭恰迪尼,打算把自己的運氣賭在帕萊斯奇上。

星期一早上,帕萊斯奇們都聚集到了市政廳,這裏現在已經被更名為舊宮(Palazzo Vecchio)。他們是來討論繼承者的人選的。樞機主教建議由亞歷山德羅4歲的私生子朱利奧(Giulio)繼承公爵的頭銜,並由他本人擔任攝政王。不過這個建議被其他人否決了。他們建議把科西莫·德·美第奇(Cosimo de’Mdeici)請回來。科西莫是偉大的喬瓦尼·德拉·班代·內雷和瑪麗亞·薩爾維亞蒂(Maria Salviati)的兒子,而瑪麗亞又是偉大的洛倫佐的外孫女。這個年輕人品德優良,沒有什麽執政經驗,絕對不會成為像亞歷山德羅那樣邪惡的統治者。事實上,圭恰迪尼不僅想通過控制科西莫來實現自己控制政府的願望,更是打著把女兒嫁給科西莫的如意算盤。所以圭恰迪尼早已派人去穆傑洛的特雷比奧別墅,馬不停蹄地將這位17歲的少年請回佛羅倫薩。

第二天,這一提議被提交到委員會以求通過,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可這一做法。反對者之一的帕拉·魯切拉伊(Palla Rucellai)就勇敢地宣稱“共和國不需要公爵,不需要領主,也不需要王子”。他還把一顆白豆子扔進了桌上的骨灰甕中,同時補充道:“這就是我的投票,同意不可能,要命有一條!”

圭恰迪尼機敏地還擊道:“沒有人能夠容忍再讓一群暴徒來管理佛羅倫薩的政務。”他並不是提議讓科西莫世襲公爵,而只是選舉他為共和國領袖,並且遵從憲法的規定和約束,同時也接受“顧問團”(magnificent Counsellors)的建議。爭論持續了數個小時,要不是護衛隊長維泰利果斷幹涉,可能還會持續更久。為了收買他對科西莫的支持,圭恰迪尼已經承諾日後封他為聖塞波爾克羅鎮的領主。於是在討論陷入僵局之時,維泰利故意安排手下去會議室窗口下面扭打吵鬧,還有人大喊:“科西莫,偉大的喬瓦尼之子,他就是佛羅倫薩的公爵!科西莫!科西莫!科西莫!”然後另一個充滿權威的聲音傳來:“快點決定吧,我們快要抵擋不住要沖進來的士兵了!”

事情最終有了結果。科西莫的當選得到了通過,圭恰迪尼期待借著他的名義行使權力。而那些了解科西莫的人則難免懷疑圭恰迪尼是否真的能把科西莫控制在自己手中。就像本韋努托·傑利尼評論的那樣:

他們給一個年輕人一匹好馬,然後告訴他只能在劃定的圈子裏面走走。那麽誰能告訴我,當這個年輕人想要到圈子外面策馬狂奔的時候,誰又能拉得住他呢?你怎麽可能給你的主子立規矩呢?


[1] 米開朗琪羅的《大衛》是1501年皮耶羅·索代裏尼當選首席執政官後向他訂制的,米開朗琪羅於1504年完成了雕像的創作。波提切利想將雕塑擺在傭兵敞廊,也有人認為放在大教堂的台階上更合適,最終它被擺在了市政廳前方。1527年的暴亂中,雕塑的一條胳膊被損壞了,但是它仍然立在這裏直到1873年才被替換為仿品。在風吹日曬雨淋的侵蝕下,雕塑頭發和胸前衣帶上的鍍金都已經磨損了,真品現在陳列在學院美術館。米開朗琪羅的《大衛》復制品左側(挨著多納泰羅的《朱蒂斯和賀棼尼》)是象征著佛羅倫薩的《獅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