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部邊防(第4/22頁)

努爾哈赤的軍事勝利,特別是對其他部落集團的吞並,使他感到有必要為部落聯盟建立一個將從根本上改變東北地區力量對比的新的組織形式。原先,努爾哈赤指揮作戰,是通過女真族傳統的由10到12名丁壯組成的小型狩獵單位進行的,他們大多有血緣或姻親關系,屬於同一個哈拉(氏族)或穆昆(親族);否則就是同一個發爾嘎(falga,裏)、嘎山(寨)或後屯(hoton,鎮)的居民。在1599—1601年間,對哈達的征服,及對其所屬部落的吞並,至少在原則上使努爾哈赤有必要建立一種更為有效的組織形式。1601年,努爾哈赤根據蒙古舊制設計了一種新的制度,規定每300戶組成一牛錄(漢語稱佐領),由一名牛錄額真統領。其後又漸漸發展出五牛錄為一甲喇(或稱參領)、五甲喇(原作“十甲喇”,誤——譯者)為一固山(或稱旗)的制度。總共四固山,各有不同旗色(黃、白、藍、紅),分別由一名固山額真(或稱都統)統領。至1614年,牛錄增至約400個,當然不是每牛錄都有300戶。1615年,這些大多世襲其位的首領被正式授予官職及其所統部眾;原來的四固山也增加了鑲黃、鑲白、鑲藍、鑲紅四色,而成了八固山。

與此同時,又在八旗之上設置了諳班(大臣)和貝勒(王)。諳班之職始設於1613年,當時努爾哈赤為對付圖謀篡位的太子褚英,而求助於他的五個義子。1615年,努爾哈赤任命這五個最親近的支持者為五諳班(五大臣),而將其在世的四個兒子封為和碩貝勒。不久,又增設了四小貝勒。於是,每固山都由一名貝勒總管。各貝勒都將其固山視為己有,但他們直接統轄的只有各固山中的巴牙喇(護軍)。實際掌握各固山之軍政大權的,仍是努爾哈赤任命的固山額真。因此,八旗制度是大汗努爾哈赤對全部軍隊的直接控制權和各貝勒之貴族特權的一種調合物。

努爾哈赤以稱汗的方式,獲得了部落聯盟的最高權力。他在1607年得到這一稱號。當時,喀爾喀蒙古的使臣在巴約特部貝勒恩格德爾率領下,前來拜謁努爾哈赤,向他叩頭,並稱他為昆都侖汗。在此之前,人們只知道他是淑勒貝勒。從1607年到1616年,他被稱作淑勒昆都侖汗。到1615年,隨著其雄心與成就的不斷擴大,他又開始尋求一種新的更好的權力標志,以便最終高居於他從未真正信任過的其他部落首領和自己的子侄之上。他在曾經統治過中原的本族祖先的歷史中找到了這一新權力的依據。

滿族是通古斯人的後裔。通古斯人曾建立金朝(1115—1234),將宋朝趕到南方,而統治了中國北方大部地區。當時,金朝統治者也面臨這樣的問題:汗,不過是眾多部落首領中地位最高的一個,因此,要實現建立帝國的野心,就必須仿效南宋制度,努力創造一種等級更為森嚴的君主權威形式,以便削弱其他部落首領的競爭力。如今,謀士額爾德尼——可能也是明朝的境外居民——又一再向努爾哈赤進言:1612、1614和1615年多次出現於夜空的虹光,都是天命將移的預兆。於是,努爾哈赤於1616年宣布建立後金王朝,向著征服天下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努爾哈赤創立金國,並不意味著他對明朝已持完全敵對的態度。然而明朝早在他於建州、海西一帶稱汗之時,便已警惕起來了。曾於1608—1611年間任遼東經略的熊廷弼,很快就意識到努爾哈赤的威脅,並於1609年建議朝廷同這個潛在的敵人進行談判,以便爭取時間加強東北防務。但熊廷弼因主張不得已時可對努爾哈赤作出暫時讓步,而使自己陷入了與朝中“言官”對立的極大危險之中。後者認為,這一主張帶有怯懦、綏靖的味道,只會鼓勵而不能阻止努爾哈赤的入侵。兩年後,熊廷弼被彈劾,調離遼東,努爾哈赤征服天下的勢頭則在繼續發展。明朝非但沒有同努爾哈赤談判,還關閉了與滿族的邊市貿易;1613年,葉赫受到威脅時,明廣寧總兵張承蔭又出兵援助葉赫,要求努爾哈赤放棄攻打葉赫的企圖。

也許是迫於經濟上的壓力,也許是由於明朝對葉赫的庇護,1618年,努爾哈赤決心進軍遼東,直接與明軍對抗。這年5月7日,努爾哈赤列述了對明朝的“七大恨”,次日便率領1萬軍隊直撲撫順。

吞並遼東

撫順位於渾河岸邊,西距後來的盛京(沈陽)約10公裏,是重要的貿易城市和軍事重鎮。當時駐守撫順的明朝將領是遊擊李永芳。在明與後金破裂前,他曾見過努爾哈赤。5月9日,努爾哈赤率軍抵達撫順城下,遣使致書李永芳說:“因爾明國,兵助葉赫,故來征之。”揚言若不投降就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