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湖廣初熟 第六節(第2/6頁)

“報……”黃塵之中,一個背上插著一面旗幟的士兵騎著馬如同一團煙一般滾到,在山坡下翻身下馬。耶律伊遜的幾個親兵立即上前,將他擋住。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一面遞上,一面高聲說道:“緊急軍情稟報王爺。”

耶律伊遜早已聽到,在山坡上沉聲喝道:“放他上來。”

幾個親兵驗明腰牌無誤,喝道:“口令!”

那個探子立時高聲回道:“潢水!”

有兩個親兵點了點頭,領著探子走上山坡。探子在距耶律伊遜四五步遠的地方單膝跪下,高聲說道:“小人參見王爺。緊急軍情!叛軍在上遊距此處三十裏的麝香河口,出現大量旗幟與煙塵,似乎有許多人馬調動。又有四五百人馬,在河上試探。”

“知道了。”耶律伊遜淡淡點了點,道,“你下去領賞、再探。”

探子謝恩退下。耶律連達向前走了一大步,粗聲道:“王爺,末將願領三千人馬前去監視敵軍。叛軍若敢渡河,叫他們在潢河裏喂魚。”

耶律伊遜陰著臉,冷笑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若真要主攻,如何會如此大張聲勢?分明是想分我之兵力。我軍只要沿河遍布烽火,敵人在何處過河,便往何處攻之,後發制人,亦無不可。上京城能守住兩日,就能讓攻城之敵腹背受敵。歷來分兵是大忌,決不可分兵。他若處處渡河,我便率大軍直搗中京,楊遵勛一直心存觀望,癡心妄想坐山觀虎鬥,不知道唇亡齒寒。但若中京落入我手,楊楊遵勛再無不反之理。”

“王爺英明,正當如此。否則沿河處處設防,兵力空虛,必為敵軍各個擊破。我軍之計,只能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眼下已是冬天,取暖的幹柴木炭,還有屯集的軍資最為緊要。若讓敵人知道所在,必將傾力來攻,大事危矣。惟須加緊守衛。”姚孝友細聲說道。

“你放心,便讓敵人知道,也輕易攻不破那所在。”耶律伊遜朗聲笑道。

便在此時,又聽到一聲:“報……”來稟報之人,卻是中軍負責巡視將領伊撒。伊撒上了山坡,耶律伊遜微皺眉頭,問道:“伊撒,你來此何事?”

“報王爺,沿河巡察小隊抓到三個奸細,自稱是南京的商人。稱有要事稟報王爺。”

“南京的商人?”耶律伊遜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道:“本王便見見他們。帶他們上來。”

“得令。”沒多時,便有三個被捆綁的商人被帶到耶律伊遜跟前。

耶律伊遜細細打量三人,忽然笑道:“你們都是漢人?”

為首一個望了耶律伊遜一眼,笑道:“王爺好眼力。”

“你們叫什麽名字?”

“小人韓先國。這兩個是我的伴當。”

“做何營生?”

“本在南京析津府做山貨生意。”

“哦?”耶律伊遜冷笑道:“聽說馬林水當年就是和南京道的商人一起進入耶魯斡幕府的。後來追隨耶魯斡謀反,不知為何,卻又被蕭忽古追殺。聽說馬林水後來竟成了本王的奸細。嘿嘿……”

“小人卻不知道馬林水是何人?”

“是麽?”耶律伊遜眯著眼睛死死盯著韓先國,韓先國只是一臉茫然。半晌,耶律伊遜哈哈笑道:“你太沉著了,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麽?”

“小人不知。”

耶律伊遜忽然把臉一沉,厲聲道:“事異於情便是偽。譬如本王現在質問你,你驚恐萬狀,自然是偽;但是過於沉著,不合乎你的身份,卻也是偽。所以,你必然是在撒謊。”

“回王爺,小人生性慢性子,不知天高地厚,卻不敢欺瞞王爺。”

“你已經在欺瞞。”耶律伊遜冷冷的說道:“不過你如果和馬林水熟悉,必然不會是耶魯斡的人。馬林水為耶魯斡立下大功,若在我手下,至少封他做樞密副使,不料反被追殺。想來是知道太多機密而又讓耶魯斡不放心所致。他最後慘死,不能不讓人寒心。你說吧,來找本王何事?”

韓先國沉聲道:“王爺太看得起小人。小人不知馬林水是何人,小人冒著生命危險來此,是因為小人在南京的家眷被太子爺派人妄殺,而且家產也被充沒。因此才來和王爺做一樁生意。”

耶律伊遜笑道:“因家人之死,便要向太子報仇,可稱得上國士。不料卻要和我做生意?”

“小人是個生意人,自然也要做生意。”

“你要和本王做何生意?”

“賣兩個消息給王爺,對王爺來說,一好一壞。好消息一千兩白銀,壞消息兩千兩白銀。”

“兵荒馬亂,給你白銀,你帶得走麽?”

“所以要請王爺折成等價的東珠。”

耶律伊遜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奸商。說吧,只要你的消息值,本王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