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誰當其罪誰其賢 第一節(第4/9頁)

陳元鳳雖然將信將疑,但行軍打仗,他到底是個外行,況王襄素負智名,他也只好依計行事。

誰知此計一出,果然奏效。遼人一見著這邊的旗鼓,立時便鳴金收兵。

“牛刀”小試,不僅“驚走”耶律信。立下偌大功勞。而且救的還是田烈武,而且雲騎軍與鐵林軍還傷亡慘重……如此一來,在河間府,更是要主客易勢了。陳元鳳正即意識到,他與南面行營可以壓過章惇與右軍行營一頭了。若能拉攏到田烈武,就更可架空章惇,河間戰場的戰勛,全得算在他陳元鳳頭上。

因此雖然田烈武有些無禮,陳元鳳還是讓王襄前來拜會。

王襄當然不知道陳元鳳心中的算盤,但在他的心中,對這些禮節性的東西,卻是十分看重的。王襄的祖父,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王鐵鞭”,他家雖不能與種、折這種將門相比,但也是世代忠良,其出身較之田烈武,不知高貴多少。雖然束發從軍,但自小的耳濡目染中,一些禮儀規矩,已是深入骨髓。在他看來,如田烈武這樣驟貴的新貴,實是沒什麽了不起的,朝廷委以重任,田烈武本應該更加戰戰兢兢,謹慎小心。似這般恃寵而驕,居然敢對陳元鳳這樣的朝廷重臣失禮,更妄想分庭抗禮,已屬可惡。再加上田烈武在京師時還頗有賢名,更可見此人之虛偽——權貴們在京師便扮賢良,出鎮地方就飛揚跋扈,無所不為,這種事情,王襄可是見過不少,他心裏立時便將田烈武劃入了這類人當中。

況且,他自領兵離開北望鎮起,便算是與陳元鳳牢牢的綁在了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不過,王襄雖然心中慍怒,田烈武的地位卻比他高出不少,他也只能強忍心中不快,欠身問道:“既是如此,卻不知定遠打算幾時下令班師回河間府?下官也好回去稟報,與定遠大軍一道回師。”

田烈武怔了一下,不覺訝然:“回師?不,我們不走。”

“不走?”王襄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已經打了“勝仗”,卻不見好就收,況且這冰天雪地的,不回河間府,卻在這外頭紮營,這田烈武莫非有病不成?

田烈武卻是不解的看了王襄一眼,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驚訝,只是淡淡點點頭說道:“方才我已經接到饒陽何將軍遣使送來的戰報,韓寶正率軍向東而來,我軍要牽制住耶律信,不能讓他去接應。原本我還擔憂兵少,既然陳大人與王將軍領兵來此,那正是天助我大宋,務請將軍回報陳大人,今晚我軍便在此紮營,明日再整軍去攻打肅寧。”

“攻打肅寧……”王襄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他並非無能之輩,黃昏前那短暫的觀戰,他便已經看出來,田烈武手下的這些軍隊,絕非耶律信的對手。他的橫塞軍與同來的驍騎軍,更加休提。今日能有如此結果,已屬僥幸,再去挑釁,不是自尋死路麽?

田烈武卻不知道他心裏在打著退堂鼓,見他語氣遲疑,不由問道:“怎麽?王將軍……”

“無事,無事。”王襄心中雖然算計,卻生怕別瞧出自己的怯懦,連忙擺手抱拳笑道:“既是如此,下官便先去回稟陳大人。若是確定便在此紮營,下官會遣人將營陣圖送來給定遠過目。”

目送著王襄匆忙離去,劉近才納悶的問道:“郡侯,韓寶怎的會突然往東而來?”

“詳細的情況,我亦不知道。”田烈武心中也很奇怪,“不過,若非走投無路……”

“郡侯是說韓寶是被攆到東邊來的?那……”劉近心中一轉,幾乎興奮得叫起來:“那他豈非是被圍起來了?”

“此時不必妄加猜測。”田烈武淡淡說道,“何畏之是靠得住的。眼下當務之急,先是要將張將軍送回河間府養傷,然後將雲騎與鐵林,暫時混編成一軍,明日才好列陣對敵。咱們雲騎軍以前操練過李衛公的六花陣法,我知道鐵林軍也操練過此陣,稍後紮營之時,便以六花陣法為營陣,重新編制一下兩軍,也是將陣法先熟悉一下。”

“是。”劉近答應著,心中卻十分震驚。此時鎮定自若的田烈武,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田烈武連明日要使用的陣法,都已經考慮妥當。他不由心悅誠服的點頭贊道:“六花陣法攻守兼備,且正好分為七陣,將雲騎軍暫並為兩營,鐵林軍仍分五營,正好七陣,亦不必打亂各營編制,簡單易行。”

“只是此事到底不好獨斷,以免鐵林軍諸將心中有芥蒂。”田烈武繼續說道,“待會便召集兩軍護營虞侯以上將領,至我帳中會議。”

待劉近答應記下,田烈武又接著說道:“接下來還有兩件緊要事,一是宣武一軍到底怎麽回事?此時仍是音訊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