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烽火南潯路(1938年6月~1938年10月) 委員長又火了(第2/4頁)

一支軍隊當然也有它的命運。

經上海、南京大戰,第11師作為第18軍的絕對主力,戰鬥力方面沒多大問題,陳沛的第60師戰力也可以,但另外兩支友軍第16師和第77師戰力就比較薄弱了,以至於在第11師完成任務後,不得不再抽出兵力去馳援友軍。所以盡管在湖口附近先後反攻下梅蘭口和潭龍山,但仍不能挽回彭澤到湖口一線的戰局,加上日軍一部從湖口南面登陸,撤退仍是唯一的選擇。但好在經過第11師苦戰,為湖口守軍打造了一條安全通道。

湖口後面就是九江了。

一時間,長江南岸警報連連,武漢的蔣介石和陳誠好像忘記了江北日軍的行動,都把目光投向江南地帶。

但打到湖口,連續作戰一個來月的波田支隊終於走不動了。

對波田支隊的表現,無論是岡村寧次還是畑俊六,都非常滿意,準確地說都覺得這個支隊超常發揮了水平。當初把這支駐台灣部隊調過來,也是看重其適應炎熱氣候並具有在河網地帶作戰的能力。

在湖口休整兩周後,7月22日,波田支隊在大雨中開拔,發起了向江西重鎮九江的攻擊之旅。

此時岡村寧次把前進司令部推進到湖口。

在石鐘山(鄱陽湖入長江處)上,岡村帶著作戰課長宮崎周一瞭望了相距只有3裏地的戰鬥一線。幾百年前,蘇軾船靠石鐘山,寫下著名的《石鐘山記》。山雖然不高,只有四五十米,但卻非常秀麗,隔著浩瀚的鄱陽湖,可以眺望水霧縈繞的廬山群峰。岡村在石鐘山上設立了戰鬥指揮所。閑暇之余,他拿起鉛筆,畫起了廬山遠景。

指揮所位於山上的報慈禪林。這片禪林有大雄寶殿和幾間僧舍,為當年曾國藩部下水軍大將彭玉麟所建。在禪林的一間僧舍,岡村拜訪了一位留守的禪師。

禪師問:“您從何處來?”

岡村竟然一時沒能回答上來。是啊,他從哪來呢?深諳禪宗的岡村當然知道這話裏有機鋒,如果回答從湖口來,那當然是愚蠢的;若回答從日本來,則更不高明。

想了想,岡村說:“我從遠處來。”

禪師問:“將軍何來?又要到哪裏去?”

岡村說:“驅蔣愛民,為親善而來,中日互相提攜,建立東亞明朗而有生氣的新秩序。”

禪師問:“驅蔣我不懂,至於愛民,我有一問,一如貴軍在南京所為麽?”

岡村說:“那是個單獨的事件,我也深表遺憾。至於我的部隊,已進行約束。”

禪師說:“即使將軍有仁慈之意,虎狼之師此起彼伏,安可約束?觀將軍之貌,當是聰慧之人,攜師遠侵他國,本是不義之舉,雖靠強力可得暫時的武威,但終會化作雲煙水氣。”

岡村默然。

外面下起雨,岡村和宮崎靜聽了一會兒雨聲,一發炮彈的爆響把二人驚起,但禪師紋絲不動。他們驚詫地退出僧舍,岡村似有所失,但他的戰爭仍將繼續。

九江三面環水,東面是鄱陽湖,北面是長江,西面是賽湖、城門湖,南面是通往贛中的南潯鐵路,以及九江到星子縣、德安縣的公路。東南則是民國時代最具政治象征的廬山。

7月23日,九江一帶大雨滂沱。

波田支隊乘艦冒雨突入鄱陽湖,於深夜零時在姑塘(西靠廬山,三面環湖,距九江13公裏,與湖口隔湖對望)以南的蘆葦蕩地區登陸。

對面山崖上立即有子彈射來。

這段山地是廬山余脈,盛夏之時叢林繁茂,守衛這一線的是李玉堂第8軍所轄的預備第11師。雖然中國軍隊居高臨下,但預備第11師作為新組建的部隊,實戰經驗幾乎沒有,所以面對大雨中爭先跳下汽艇的日軍,在慌亂射擊中殺傷效果甚微,不過手榴彈還是發揮了威力。

那個時代中國士兵使用的手榴彈,從拉出拉火繩到爆炸,時間不超過4秒。一名士兵的投擲距離,通常在60米左右。所以,面對日軍的進攻,在平地裏,不到60米內,中國士兵是不投彈的。不過,在巖壁上,居高臨下又是一回事了。日軍只能用蘆葦蕩做依托,但預備第11師的新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成片成片地投彈,在第一個中隊完全登陸前,日軍被炸死了近百人。

日軍是深夜12點登陸的,但由於通訊不良,當第2兵團司令張發奎接到李玉堂的電話時,已經是4個多小時以後了。

九江是古之潯陽,既是名城又是重鎮。

在九江一線布防的是第2兵團,除了李玉堂第8軍外,還有王敬久第25軍、李漢魂第64軍等部隊。薛嶽第1兵團主力(盧漢第60軍、俞濟時第74軍、譚邃第66軍)則在廬山南麓集結。張發奎的預備隊,是在九江後方馬回嶺一帶待命的吳奇偉第9集團軍,也就是粵軍主力歐震(廣東講武堂,廣東曲江人)第4軍、張德能第59師,此外還有彭孟緝炮兵第10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