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繼續抗戰(1939年3月~1939年10月) 烽煙再起(第3/10頁)

說起來,在敵後堅持抗戰需要巨大的勇氣。因為在正面戰場,軍隊後方還有開闊遼遠的縱深地帶,而在敵後戰場,四面八方都是敵人。舉個例子:1942年初春,八路軍晉察冀軍區冀東軍分區副司令員包森(延安抗日軍政大學,陜西蒲城人)在河北遵化野瓠山戰鬥中為國捐軀。打開地圖可以看到,遵化已是敵人的腹地,這邊是華北方面軍,那邊就已經是關東軍了。在這樣的無助地帶抗戰,所需的意志力是可想而知的。從這個角度說,1940年春東北抗日聯軍第1路軍總司令兼政治委員楊靖宇(農運出身,河南確山人)在白山黑水間的戰死,更是震撼人心。

至於正面戰場,硝煙最濃的仍是中南這一片。

這一區域以武漢為中心,北到河南信陽,西到湖北宜昌,南到湖南嶽陽、長沙,東到江西九江和安慶,東南到南昌。中國軍隊的野戰主力集中在這個區域,這個區域也是岡村寧次第11軍的作戰境地。

作為侵華日軍在中國山海關以內唯一一支野戰機動部隊,第11軍擔負著所謂“摧毀中國正面戰場主力部隊和打擊重慶政府抗戰意志”的戰略任務。在正面戰場,中日雙方一共打了23場大會戰,其中14場會戰是第11軍發動的,另有兩場(浙贛會戰為第11軍協助第13軍發動,算半個;雪峰山會戰是第11軍配合第20軍發動,也算半個)由他們擔負助攻。

在正面戰場,侵華日軍的歷史幾乎就是第11軍的歷史。

1939年的日軍在中國依舊殘酷地繼續著殺戮、強奸、掠奪、縱火,日復一日的罪行讓“鬼子”這個稱呼是如此的名副其實。他們狂熱而麻木,新兵雖然對過於血腥的場面感到戰栗,但打過幾次活靶子之後也就慢慢無動於衷了。在軍國陰影之下,從鬼回歸到人不那麽容易,但他們卻證實著從人變成鬼的簡單。

從殘暴本質的角度看,日軍是沒什麽變化的;但從戰力的角度看,1939年的鬼子稍微出現了一些狀況,這主要體現在兵力結構上。

在中國大陸的日軍,現役士兵(1935年到1937年入伍的)只占11%;剩下的89%都是預備役、後備役和補充役士兵,其中後備役士兵又占一半(1920年到1929年入伍的高齡士兵)。這樣算下來,歲數最大的士兵已在40歲左右,其戰力跟侵華之初的日軍相比已經有所下降了。

至於重慶政府這邊,軍事委員會在1939年春把部隊一分為三:正面部隊(潼關、洛陽、鄭州、襄陽、長沙、衡陽連線,在這一線,與日軍東西對峙)、遊擊部隊(在日戰區活動)、整訓部隊(以貴州、成都、天水等為訓練基地)。正面部隊和整訓部隊互相輪換,一支部隊打一段時間,就撤下去整訓,隨後整訓部隊又再頂上去,如此循環作戰,以保證戰鬥力不出大問題。

為應對相持階段後的戰局,蔣介石在1938年底於南嶽衡山開辦了遊擊幹部訓練班,由善打運動戰的湯恩伯出任教育長,並邀請中共方面的葉劍英出任副教育長,國共攜手培訓遊擊幹部人才。但三個月後,由於江北日軍調動頻繁,一場新的大戰在所難免,湯恩伯便奉命帶著第31集團軍北返。

就在湯恩伯率軍返回江北時,岡村寧次已下令攻擊南昌了。

占領南昌對日軍來說是武漢會戰期間的一個任務,只因當時第106師團受困萬家嶺而沒能完成。

南昌屬於第9戰區所轄,司令長官陳誠,由薛嶽代理,副司令長官羅卓英、楊森、王陵基,參謀長施北衡(保定陸軍軍官學校2期,浙江縉雲人),戰區的集團軍總司令有關麟征、商震、盧漢等人,主力部隊有俞濟時第74軍、李覺第70軍、夏楚中第79軍、彭位仁第73軍、歐震第4軍、張耀明第52軍、陳沛第37軍、霍揆彰第54軍、傅仲芳第99軍。

武漢會戰後,第9戰區已成為兵力最雄厚的一個戰區,薛嶽掌握的部隊超過50個師,分布在湖南全境、湖北南部以及江西西北部。

如此一來,本就性格剛烈的薛嶽,就更加不服管了。

對薛嶽來說,他只對陳誠和蔣介石負責。陳在薛不得志時,兩次有恩於他,所以薛脾氣雖大,但對陳非常尊敬。

至於何應欽,則完全不在薛嶽眼裏。何以參謀總長的名義向薛發公文,薛如覺得內容不合己意,往往會直接在上面批上“不理”“胡說”這樣的詞。何應欽一點辦法沒有。

白崇禧同樣降不住薛嶽,雖然他是薛的頂頭上司(白是桂林行營主任,負責督導長江以南各個戰區)。這裏面有兩個原因:一是北伐時,薛是第1師師長,白是薛的上級,在上海時,白撤過薛的職,後來兩人關系一直不怎麽樣;二是薛跟陳誠關系密切,白是陳潛意識中的對頭。再加上薛嶽的壞脾氣,以及廣東人對廣西人的不服,所以薛根本不買白的賬,使得後者發來的公文跟何應欽一個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