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奧·安德烈奧蒂(第4/12頁)

安:個人關系?是的。聯系?是的。但是對宗教界的大部分人士,我都是在我還毫不關心政治、不考慮政治問題的時候就認識的。不管怎麽說,我跟他們的關系不是宗教關系。就跟您說這麽一件事吧:教會學校裏甚至充塞了那些自認為與教會不共戴天的人的子女,而我,卻從沒有打算過要把我的孩子送進教會學校。我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的這個事實並沒有使我給自己立下清規戒律,相反,能使我排除障礙。許多年以來,在這裏,羅馬,一直建不成一座清真寺,因為這會影響“這座城市的神聖性”,這件事已不是什麽秘密。後來,在我組閣的短短的幾個月裏,費薩爾國王[12]來訪,就是只喝橘子水的那個人。我想說的就是那個不喝烈性酒,但人們並不認為他偽善執拗的人。他跟我談了這件事,我覺得他說得有理。於是我很快得到為伊斯蘭教徒建立一座清真寺的許可。

法:請注意,安德烈奧蒂,您從沒想過要當神甫嗎?

安:很難說這個問題。也許我可以當,我不知道。或許從下面的情況中您能得出一些看法。童年時,我經常與兩個跟我同齡的孩子在一起度假。其中的一個人現在是教廷的使節,另一個人在基耶蒂當大主教。但是,我對我在家庭中的丈夫和父親的地位感到很滿意,而且愈來愈喜歡。我從未感到遺憾,也許是因為我很幸運,有一位極好的妻子,孩子們也都正常、好學……不管怎樣,我不能說我放棄過當神甫的願望。我只放棄過一個願望,就是當醫生。噢,我非常喜歡當醫生。但是,我的家庭不富裕,不允許我學六年醫學。我的父親是小學教師。在我生下不久,父親就去世了。因此,我一進大學,就不得不開始工作。我學的是法律,我希望畢業後當刑事律師。可是我非常遺憾,是的,非常遺憾。事實上,我至今還感到遺憾。算了吧!這已經過去了。有意思的是,我的孩子中沒有一個願意學醫。一個孩子已畢業於哲學系,一個讀工程,現在正要畢業,第三個學法律,第四個正在考古系上二年級。

法:不過,要是您當了醫生,今天您就成不了意大利最強有力的人物之一了。事實上您無法否認像您這樣的情況,政治是權力的同義詞。

安:我說不對。就我的情況而論,我絕不把政治這個詞與權力這個詞連在一起,因為,請注意,當我從事寫作或參與討論某項問題時,我的政治熱情比我在執掌形式上和具體的權力時的政治熱情更高。25年來,我最滿意的事情是在眾議院當黨團領袖。當然,必須明確權力的定義。例如,新聞界只是從形式上來看待權力。要是某人是一位不管部的部長,他說今天是星期五,他們就畢恭畢敬地報道他的話:“不管部部長宣布今天是星期五。”相反,如果某人創立了一種學說或提出一種見解,他們是難得去傳播它們的。換句話說,如果權力指的是具有某種使自己的意見舉足輕重、使別人重視這種意見的力量,那麽,我感到自己是一個有相當權力的人,即使有時缺少指揮的手段。

法:誰缺少?誰缺少?像您這樣一個對警察、軍隊,甚至地方行政官的職位都具有如此大的影響的人缺少手段嗎?您這樣一個與三個教皇都是朋友,又以部長為職業,掌握意大利所有政治人物的档案材料的人缺少手段嗎?

安:這些純粹是神話。如果您願意查閱我這裏的档案,我就提供給您看。確實可以供您任意使用。當然,一個當了多年國防部長的人會認識許多人。我認識許多人,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我從來不認為權力就是準備卷宗,進行敲詐。我也沒有密碼。我只有一本日記本,每晚在上面寫下上帝使世界發生的事情,從來不少於一頁紙。偶爾某一天晚上我頭疼,不能寫了,那麽,第二天我就立刻補上。要是我現在要寫一篇文章,記述一件發生在20年前的事,那麽我可以參閱我的日記,從中我將得到在報紙上肯定找不到的材料。當然,我記錄事情的方法是除了我自己以外,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我寫日記完全為自己所用,除了我以外,誰也不應該看。記錄的材料中確實都是秘密,我希望在我死去的那天,我的孩子們就把它銷毀。請相信,我的卷宗裏全部是剪報。要是您想查閱某一份,我可以向您提供。請說個名字吧,請您說吧。

法:範範尼[13]。他又名為意大利的主人。範範尼不是您的大敵嗎?他沒有能成為共和國總統應感謝安德烈奧蒂,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安:不,不是事實。除極少的幾個人外,我們這一派都投了他的票。天主教民主黨是投他的票的。但是,誰都知道,天主教民主黨獨家是選不出共和國總統的,範範尼缺少的是反對派的支持。自中左政府發生危機以後才產生的這種敵意是來自社會黨人的。他們同意跟共產黨人搞聯合行動……他們可以支持莫羅